太守亲自出马,这阵仗已经是望月郡百姓习以为常的事情,自从两年前继任,风太守就以百姓安居路无饿殍的政绩数度得皇上嘉奖。如今大年夜晚上出了事,风羁墨头都大了,一路飞奔一路还在念叨:“不可能啊……乞丐都一起收容在西街的庙里,让人拿去足够的毯子被子馒头米酒了,这根本不可能的啊……”
旁边的小兵不断劝他冷静,风羁墨跑到城门口,真见那一堆百姓围著个冻僵的人,脊背都冷了,冲进去抓起那人一摸,才心下一宽,回头对之前来通报的一干侍卫大怒道:“还没死!你们干什麽吃的?快点给我抬回去请医者!”
“太守大人,人已经搬进西厢房了。”
“真实的,也不知道谁那麽缺德,大冬天放了个要饭的来我们街上,要不是善良的百姓们及时通知我,岂不是被陷害了?肯定是临江城太守他们,那些个看人有政绩就眼红的笨蛋──”
风羁墨边抱怨边跟著手下去了厢房,屋里正在诊疗的老医官似乎对他这种念叨十分习惯了,头也不抬就笑呵呵道:“大人,您息怒。”
“我如何息怒?这来历不明之人要是死了,我今年的考核就全完了!财伯……不不,我们望月郡最善良的神医大人,您要救我啦~”
“太守大人,你自己明明医术过人,之前一脉已经看得出他哪里有问题了吧?”
“呃……这人冻伤严重,脉象极虚,内伤外伤都没处理,手经还被挑断,似乎不是一般的流荒者,应该是逃亡的江湖中人,而且有很凶狠的仇家,”风羁墨一口气说出来,顿了顿又道:“可是他脉象里有一些很诡异的异动,我感觉不出那是什麽,所以才要请经验丰富的您出山啊!”
“唉,老夫行走江湖数十年,什麽没见过,” 财伯被风羁墨拍中马屁,摇头晃脑道:“这毒像是用了苗疆的巫蛊,有毒虫在他身子里。我也是几年前听同行说起过,据说这东西犯起来如万刀!心,十分歹毒。”
“啊?……虫?也太残忍了吧!”风羁墨听得倒抽一口气:“那……有治吗?”
“一时半会死不了,至於康复……老夫就无能为力了。而且这人身子太虚,仅仅吊著命恐怕还要废掉大人一些名贵药材……”
“财伯,我是清官,你以为我家里会堆著珠玉灵药啊?”风羁墨翻了个白眼道:“我厨房里连多的一根葱都没用,你说现在要怎麽办?”
“怎麽办,你小子要真想救此人,也只能破例一次了。”
望月郡太守风羁墨两袖清风,致使想要巴结他的权贵们一直高攀无门,最近却不知谁走漏风声说风大人不收金银古玩,却偏爱千年灵芝人参等名贵药材,一时间望月郡附近的豪门全部四处搜刮,装成车往太守府上送。
“都是你,我的清誉啊……”风羁墨举著一支大白参,再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摇头叹息。他已经躺了半个月,人参汤不知道灌下去多少,风羁墨繁忙之余也常亲自为他熬汤煮药,但这人却还是迟迟不醒。
太守府里干细活的都是小丫头,风羁墨也不好劳烦她们照看这名男子,只得亲自帮他隔三差五擦拭清洗身子。卸去一身污垢,风羁墨才惊讶地发现这男人生得极为英俊,虽然憔悴嶙峋,相貌却仍旧不由得令人咋舌。可身上就只能用伤痕累累来形容了,还有几处大伤怎麽看都几乎致命。
风羁墨每次目睹都难免犯疑,这样俊俏的男子看著著实不像坏人,到底是得罪了何方神圣搞得那麽惨?想想自己活得安逸有房子住有仆人使,而眼前的男子却拖著这样残破的身体饱受风霜,不禁非常觉得自己当初没学师兄他们选择江湖,是无比英明的抉择。
毕竟,读点书,考个三甲,轻轻松松。退一步说就算考不上也不会掉块肉,哪需要好好的弄得这麽惨。
第33章
这样又过了半月,男子的脉象逐渐稳定,风羁墨又和财伯一切给他接了手上筋,这双手以後怕是不能再拿剑了,可是日常起居,应该还是无碍的。财伯这时也看清了躺著的男人的容貌,不禁叹道:“小墨啊,这样看来真倒是不枉废了那麽多药草……”
风羁墨脸都黑了,嘟囔道:“什麽不枉费?长得好看有什麽用,他又不是姑娘能让我娶了回来。唉,要是让临江太守他们知道我收了贿赂,日子就不要过了,唉……”
“没趣,你这官当的,既不贪财物又不要美色!”财伯打了个哈欠:“你在这继续守著吧,我回去睡了。”
“我当官是为了抱负,抱负!”风羁墨冲著财伯的背影喊了几嗓子,兀自笑著坐回了江庭赭床边,却见他动了动,风羁墨心中一喜,便轻轻推了他几下,那憔悴的男子,便微微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