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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渚江篱墨风起(37)

也许是早就习惯了那人身上的淡淡药香,如今不在了,就一直心神不宁,连睡也睡不好。

起初他真的以为,他放得开手,在听到那一声“殿主”之後,他以为他可以从此对那种本该不属於他的、甜蜜而苦恼的小日子死心。他也做到了,毫不留情地斩断一切,甚至用剑刺伤他,期望一切能回到起点。

回到了起点,他却变了。被渐染得久了,竟然真的忘了自己究竟要什麽,节节胜利的消息只令他麻木,只有午夜梦回,那一个个他在身边的日子,才能让江庭赭再次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经常一闭眼,眼前就是那人流著泪的微笑,一日日,被漫长磨得日益尖利,开始锥心。

在他终於按捺不住派人偷偷去查探之时,回来禀报的是:没有唐黎这个人。

他一度彻夜难安,怕自己是不是当时下手过重,又忧那倔强的少年会不会只身远离江湖,去了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从此,这一生,再也无缘相见,这些想法一直折磨著他,令他痛苦难当。

他虽常听说翠月殿的殷雨啸,但他知道那些人口中“武功高深,诡秘莫测,下手狠厉”之人不可能是唐黎,纵然曾瞒了他什麽,但唐黎是个如清水一般的人,绝不如那般。

势力很快南下,他终於亲自上阵,举兵要夺地势险要的洛水山庄。在这个地方,他终於知晓,一切都不如他想。

南方武林的反应之快令他震惊,首先是武林盟主亲临洛水护战,次是守军居然笼络了天宁王爷这样的朝廷势力,然而最令他想不到的,是他遇见了他以为早已经死在他剑下的郁沈影。(这正是是《苍月》里无心抢了江庭赭香囊到赵禁找到他之间发生在江庭赭身上的事情)

被他断了经脉之人居然好端端站在他面前,甚至武学更进一层,他几乎无法分辨对方是人是鬼,几招之後平分秋色,就在江庭赭思索如何出奇制胜时,却发现林子里还站著一个人。

这个人已经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了,他竟一点也没用察觉,然而令他全身血液翻腾的并不是这个,而是那人的身形,虽然戴著面具,虽然已经四年不见,那是唐黎,几乎是在看到的一瞬间他就认出了那是唐黎!

还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第27章 鬼畜了

还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对方似乎也觉得不必藏著掩著,便摘了面具,江庭赭僵立著,直勾勾望著他,脸上那深切的矛盾与思念比他想象中还要生动精彩,於是殷雨啸笑了,笑得极为享受。

江庭赭却遍生寒意,怎麽也想不到那样的笑意会出现在唐黎脸上。他长高了,更为成熟更加棱角分明,这些他都可以接受,然而那双清澈的眼眸呢,那浅浅的青涩呢?如今眼前这人那夜一样深沈的优雅与暗淡,究竟是从何而来?

这边殷雨啸已经款款走到他面前,略略侧首,含笑问道:“如何?许久不见,这重逢,堡主究竟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江庭赭仍旧愣愣地看著他,是他啊,明明是他。压住满心激动与不安,他定了定神问道:“你为何在此?”

殷雨啸做了一个无辜的表情,继而恍然大悟:“堡主说得也是,我只顾著想要叙旧,未想起堡主说过重逢之日便是你死我亡,真是失误失误……”说著转头对郁沈影道:“我知你有仇要找他报,不过可否让我也好好当一回师兄,一起替你办了,省得脏了你的手?”

郁沈影也似乎有些讶然,不过随即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暮色已暗的林中只剩下相对无言的两人,江庭赭握著剑,唐黎却只拿著一支撇下来的树枝在手里把玩,甚至低著头,似乎毫不经意。江庭赭终於不能忍,开口道:“唐黎,你……”

“哎,”殷雨啸笑眯眯地抬起头:“唐黎这名字,我早便不用了,堡主还是唤我殷雨啸罢。”

江庭赭脸色明显难看了很多,仍旧坚持说“唐黎……”一个“唐黎”之後却没了下文,让殷雨啸不耐烦一阵好等,便道:“堡主没什麽要说的了麽?没什麽要说的了,便动手吧。算起来,郁沈影的一剑,我身上的一剑,呃,还有郁家满门……这笔账不得不算,四年了,可能还要加些利息。”

“唐黎,你……你,你为何……”

看著江庭赭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悲伤,殷雨啸又笑道:“怎麽,觉得我和几年前那傻小子不大一样了?人总是要变的麽,堡主何必显得如此吃惊,还是要和我说什麽,例如你很想我?其实我也很想你,非常想呢,起码……前三年应该是如此的吧。”

“唐黎,当日那一剑,我……不是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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