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过去那麽多年了,既然伤已淡去,为什麽还不能释怀?”尽管知道,郁沈影还是尝试著劝诫:“唐黎,你别去,救了江庭赭你的人生就被你自己的优柔寡断给毁了。这绝对是捂热一条冻僵的蛇,何必?你让他自取灭亡吧,总有一天你会遇到值得的人!”
唐黎轻轻推开郁沈影,眼珠里沈淀著一丝淡定和无辜,他抬头微微笑著说:“你别紧张。我只是想再见见他……只是这样而已……”
这话骗不了郁沈影,却让他知道撼不动唐黎的倔强而闭了嘴,唐黎继续喃喃骗自己道这只是一次的贪心,只是要为少年时所有的单纯痴傻做一个真正的结束而已。
他自欺欺人地以为这次再去苍寒堡,可以放下四年来的心结。他自己也痛苦於如今的生活状态,挣扎著想要变回那个没有遇见他之前的自己,无欲无求,看著病人渐渐在手下痊愈就可以满足地满心欢喜。
临走前郁沈影对他说:“唐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遇到难受的事情想想我们,撑不下去就回来,好吗?”
唐黎装作不耐烦,其实把这句话记下了。
从频迦远走华都城,唐黎在路上忐忑地想,已经过去这麽多年,那个人他该……不记得我了。
也好,反正只是,想再见他一次而已……帮他解掉身上的毒,从此斩断思念再不相见。
只是唐黎从来都高估自己的决心。
第10章 终於再见了
开挖地道战,避开娘亲的眼线……汗……
苍寒堡已经没有人记得那个两年前被打了半死扔出去的小小医官,唐黎到了那里说他自己可以为堡主解毒的时候根本没有人相信这样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然而可能最後也没人有办法,只得让他姑且一试。
再次见到他,果然已经不复曾经。
江庭赭瘦了好多,整个身子显出灰败的尸气。他身上横著一处过胸的刀伤,仿佛横断了整个人,被绷带细细缠住却止不住渗出的血迹。唐黎当然知道为什麽,因为他的毒会让人无法凝血,江庭赭能撑到现在还有一息尚存全赖著内力深厚。
他让旁边的人立刻去拿吊命的药材,自己用银针在他身上放出乌黑的血,再拿出袖子里藏著的小竹筒,把蛊虫从江庭赭的指尖引出来。
这种蛊虫生在人的心脏附近,靠喝血养活,大了暴力了却也能吃肉,在他们顺著血脉下行的途中难免伤及心脉,唐黎看到它们激得江庭赭心脏颤动的时候,昏迷著的男人眉心纠结,泻出了一声极为痛苦的呻吟。
和著血把虫子收回袖中,唐黎默默做著善後,此时苍寒堡的教众对他已经一反前态地恭敬起来。唐黎在翠月殿也颐指气使惯了,井井有条地指挥著苍寒堡的教众,直到看到身边站著的威严老者对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才发现不妥收敛起来。
在江庭赭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一些血色沈沈睡去的时候,下人已经给唐黎准备好了客房。唐黎偷偷问了仆从那老人是谁,他们说他叫李威,(汗个,继江选中之後,又一个因为怨念而被橙子用了名字的我们的炮灰老师……)是辅佐了苍寒堡的三朝元老。唐黎暗暗记下,心道此人似乎对自己有敌意,需要提防。然後他又不忘问曾经的好友凤兰,原来凤兰在一年前就被送给了某个朝中将军,得到的结果让唐黎失望却送了口气,不在苍寒堡也好,省得最後要被整死。
半夜的时候就被“堡主醒了”的躁动惊醒,接著身为主治医者立刻被召唤。大殿里烛火昏暗,唐黎却安慰於这一层夜的保护色,让自己即使苍白即使颤抖也没有人看得到。
江庭赭已经披著一件衣服撑著坐起来了,虽然身子消瘦也掩不了疲态,神情却依旧冷漠而霸气十足,就连救命恩人来到面前也不露出一丝谢意,反而审犯人一般打量著眼前的医者。
顶多十七八岁的年纪……江庭赭皱了皱眉,是现在的孩子都少年有成,还是堡里那群没用的老饭桶该被彻底清一清了。
一身蓝衣气质平和,隔了有一丈远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非常典型的医者。他的身材中等,不高不矮,长相虽不是那麽能引人注意,倒也算得上清秀儒雅,那双眼睛很是清澈透明,江庭赭又皱眉,觉得怎麽好像在哪见过这样好看的眼睛。
唐黎咬了一下牙,决定不被江庭赭的威慑力镇住,装作若无其事地上前执起他的手腕号脉。江庭赭很少遇到这麽把他不当一回事的人,并不知道唐黎是在早已体验过他的气焰的情况下在死撑,脸色变了变,却也知道这个人现在能掌握自己生死,只得把不满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