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呆了半响,捂住脑袋觉得自己真是活回去了,居然听一个只有自己一半大的小孩的谆谆教诲,还觉得受益良多。
两年,他好像除了等,没有做过任何事情。守株待兔憋得满心抑郁,却只有自己知道。
什麽努力也没有尝试过,他如何有资格期待江庭赭就会因为那一朵花一个月下的相遇而记得他。
……是自己傻了,简直是一流白痴,唐黎暗叹。
他觉得自己还未到火候,或者是潜在逃避心里还在持续著阴影,总之他觉得他需要在这座冰山上好好冷静一番,才敢重新回到中原那片蔚蓝的天空下。
郁沈影不久就下山了,唐黎拖著他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一定先去投奔郑天问,在他手下习惯了外面的世界再去闯荡江湖。
郁沈影走了之後幽宇宫里更为冷清,小墨毕竟还小,受不了那寂寞就搬到唐黎的房间一起住。唐黎每次晚上看著那孩子挑灯夜读时,会下床来给他披上衣服,每次都觉得自己很想是他的爹一样。
这段日子如同雨後的晴天,平淡中泛起彩虹,可以什麽都不必愁,什麽都不必想。
他偶尔这麽提起,小墨就说:“唐黎哥哥原来是个逃避现实的人。”总是被小孩子批评总不是一件舒心的事情,可是唐黎却想不出什麽法子来,连他自己都有点厌恶自己至今仍不温不火的性子,然而殷莫说,其实做你自己也很好。
唐黎把从江庭赭那里拿到的那朵月光花给了殷莫,殷莫如获至宝。那花不会凋零腐烂,依旧那麽耀眼,唐黎把它送出去的时候并非不心疼,只是觉得该断的念头还是要努力断了。
在雪山上又待了两年,无所事事的时候唐黎就坐著空想,却渐渐又想通了很多东西。
他一辈子太平淡,因此想来想去还是围绕著他认得的仅有的几个人。而江庭赭还是占了他思绪的一大半。他回首两年前,那是太年轻,把一切想得太美好。
唐黎现在明白了,自己的痛苦植根於他爱上的那个江庭赭根本就不曾存在过,那个月下温柔诗意的男子有如昙花一现,却让他陷入自己编织的美梦面出不来了。
江庭赭冷酷而绝情,每日可供其娱乐的人实在太多,和他相遇那一晚不过是隔日就忘,只有他傻到心里暗暗奢求他记得。
唐黎每次洗浴的时候都自嘲一身残留的伤痕。那是为幼稚付出的代价。
两年间他把武功稍稍磨练了一下,但是显然仍旧算不得精妙,倒是药学跟著殷莫出神入化了不少。有的时候唐黎看著殷莫的无所不能羡慕,会不自觉地问:“你为何不下山去风光一番?”
殷莫的回答是淡然的“人各有命”,然後毫不留情地把唐黎再次赶下山,让他去投奔郑天问。
临别前他说:“你一生太多波澜,要自己掌控好自为之。切记,一步错步步错,谨慎行之,与人为善。能放下的,就退一步。”
唐黎虔诚地点点头,他以为他一定会遵守殷莫的劝诫。
在他走後,小墨拉拉殷莫的袖子问道:“莫哥哥,你为什麽叹气?”
“因为啊……”殷莫涩然地笑著说:“因为这就是你莫哥哥和唐黎哥哥最後一次见面了。”
“唐黎哥哥不会再回雪山上了?”小墨开始扁嘴,要哭不哭地抬起头:“小墨以後也都见不到他了?”
“小墨没关系,小墨命中注定还会在见到他的,”殷莫笑著摸摸他的头:“你们两的命运被另一个人牵著,纠葛很深呢……或许,会因为那样而变得很难过,可是小墨你会比他还要坚强,我教过你的那些执著,你都记著的,对吧?”
“当然。”小墨点点头,扬起纯真的笑颜。
第8章 在鬼畜的道路上蜿蜒前行
唐黎再次踏入翠月殿的时候,郁沈影已经是江湖有名的翠月殿“右护法”,而郑天问殿主当够了,自封了个“左护法”了事。他们对外放出的消息是翠月殿的新殿主姓殷,是个爱摆弄草药,武功高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唐黎听到之後和二人相视而笑,这麽明显的影射要是让远在雪山上的殷莫知道了,不知道是什麽表情。
唐黎在翠月殿里先挂了个闲职管补给。说闲,其实也不算。他从第一次给一些受伤的士兵伤药之後,就又干回了老本行,在翠月殿里做医者,渐渐再次忙的不亦乐乎。
郑天问没事和唐黎过了几招,总结他这几年确实是“继续没出息没长进”,也就放任了他继续当殿里的免费医者算了。唐黎其实不大服气,他没有练“涅盘”,自然比不上郑天问和郁沈影。可是在堡里当医者其实很合他的意,而且郁沈影很赞同他这种做法,没事就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