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一愣,没想到冬早在背后是这样说自己的。他的确给二宝这段话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但给二宝骂了一句后,又难免恼羞成怒,“那你成天玩猫是怎么回事?真是不懂事。”
“你才不懂事,”二宝摇头晃脑的盯着大宝,感慨道:“没有捏过小白肉爪子的人都是不会懂得其中奥妙的。”
大宝想起那只喜欢勾引人的猫,再看二宝老神在在仿佛吃了仙药的模样,就觉得他实在欠揍极了,终于忍不住嗷的一声扑上去将二宝压住两人上下翻腾一顿互揍。
而花园里的棋局最终以冬早险胜告终。
冬早长舒了一口气,“太艰难了。”
怀绥眼里有笑意,本就有心哄着他,“还要再来一局吗?”
话音刚落,两人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十分清灵的响声,冬早记得这是绑在灵兽脖颈上的小铃铛。
灵兽去接的人到了。
两人于是起身,将花园让给了几十年没见的母子三人。
大宝虽然生二宝的气,但是见着自己母亲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母子三人依偎在一起,低声的说话。
冬早站在房里从窗户缝偷偷的看,一张脸在窗户纸上都快挤扁了。
怀绥用指尖戳戳冬早软绵绵白嫩嫩的脸颊,同时低声问:“你看什么?”
“哎呦,”冬早转回头有被抓包的窘迫,然后小声对怀绥说:“我,我就是想看看母亲和孩子是怎么相处的。”
尽管冬早很努力地掩饰,但他说话的时候还是有忍不住的低落透露出来。
作为一只被自己母亲当作异类打了一顿而后赶出家门的鸟儿,母亲的温和与亲切都只存在于他还没有灵识的幼崽时候,那种记忆已经几乎消失干净了。
没有父母家人的疼爱,这其实比被骂三十年丑八怪还伤害冬早,也是真真正正他不自信的来源。
纵使冬早不言不语,怀绥也能明白他的心情。他将冬早抱紧怀里,亲了亲他的发心,“我带你去见你的母亲。”
作冬早母亲的那一只母鸟本来就是一世轮回后脱离了畜生道。
怀绥带着冬早重入凡间,天界不过几天的时间,这里已经过去了五六年,京城的街景倒是没怎么大变,连城中书屋的伙计掌柜都还是原来那些。
怀绥带着冬早来到弄堂窄巷里的一处人家,在冬早紧张的目光下,怀绥伸手敲响了那一处有些破败的院门。
没一会儿就有个中年妇人来开门,见是两个陌生男子有些谨慎的问:“你们是?”
冬早藏在怀绥身后,水灵灵的眼睛盯着那妇人,“请问可以讨杯水喝吗?”
这话是怀绥前面指点他说的。
妇人是个寡妇,家里的儿子用心读书,院门敞开还能听见他的读书声。
听见对方只是来讨杯水喝,妇人立刻笑了,“当然当然,你们等一会儿啊。”
须臾她端了两杯水出来递给他们。
冬早连忙接过,咕嘟嘟的喝完了,目光又黏在妇人身上,弄得她以为他还口渴,于是又去倒一杯来。
等第三杯时,冬早终于鼓足勇气说,“你长得很像我娘亲。”
妇人一愣,随即又笑,“公子说笑了,我这丑妇如何生的出你这样俊俏的孩子呢?”她接着道:“如若能生的出,我必定是要将您疼到心窝里去的。”
冬早又高兴又难过,不知如何应对突然涌上来汹涌波动的情感,他只好扭头跑了。
怀绥追上去,留下原地一个妇人发愣。
她再低头一看,手上他们递回来时还是带着豁口的旧茶杯赫然变成了两个金光灿灿的大元宝。
回天宫的路上,冬早哭累了趴在怀绥怀里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个简简单单的美梦:还是在人界的时候,也许他才初生,母亲用柔软温暖的羽翼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我的孩子呢,”冬早听见她低语着仿佛轻唱:“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鸟,以后无论你们离开我到了哪里,都不要忘记这一点。”
翌日冬早就重新活脱起来。
他盯着镜子里自己有些红肿的眼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我突然想起来,”他对怀绥说:“昨天咱们忘记了好多事情啊。”
“嗯,”怀绥正站在冬早身后给他梳头,“什么?”
“我都没去看阿湖,还有阿春和阿芳我也很想她们了,石头呢,我也不知道他修炼的怎么样了。”冬早如数家珍的将自己所有的朋友都提起来,“还有大黑猫,还有那个雌鸟,我都有点想的。”
阿湖,一个给冬早起了名字陪伴了他十数年的狐狸精。
石头,一个痴心觊觎不懂受受不亲的小魔怪。
雌鸟,一只妄图将自己女儿塞给冬早的妇鸟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