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在检查油箱的驾驶员站了起来,迅速地从中年人衣服里缴去了他的配枪。
“为什么?”中年人的声音干涩。
“特权检察官曼博士的命令,”驾驶员微微摇头,“您现在赶去无济于事,只能把自己毁掉。很抱歉,执行官鲍尔吉先生,如果你试图逃走,我们会开枪。”
中年人呆呆地看着他,眼睛里透出绝望的灰色。
枪声如雷一般打破了荒原上的寂静,而后无数爆烮的声响连成一片,仿佛一张雷霆的大网在远处的山谷里张开。四个人一同凝望枪声传来的方向,很远的地方,隐隐约约地有一闪而逝的光亮。
“已经开始了,鲍尔吉先生。”驾驶员低声说。
上校笔直地站在月台上,震耳欲聋的枪声并没有令他表现出丝毫的畏惧。枪声和10分钟之前相比已经逼近了许多,对方在朝他的第二道防线冲击,这意味着他已经失去了一道防线。上校现在距离第二道防线有大约1200米,他瞥了一眼自己头盔边的麦克风,却知道再也无法用这个东西联系上自己的士兵们。
年轻人则始终站在那个简陋的电话亭边,拿着听筒,不停地尝试拨号。
中尉狂奔着冲进车站,“太快了!太快了!甚至都来不及开枪!”他眼里透着难以名状的恐惧,放声大吼。
“镇静!”上校不动声色,“第三团的防线怎么样了?”
“没有了!没有了!全垮了!”中尉大喊,“他们有重武器!火箭筒、狙击步枪、单兵导弹,一切我们有的他们都有!”
上校的脸色微微地变了,他转向年轻人,“你们,L.M.A.,或者其他的什么名字,到底在这个城市里准备了什么东西?”
“一支装备超强的武装力量,他们攻占了城里的军火库。”年轻人说。
上校思考了片刻,“通知第二团,准备使用催泪弹!全部发射出去!”
他转向年轻人,“你们也准备了防毒面罩给这支军队么?”
年轻人点头,“应有尽有,只能祈祷他们没有随身携带……”
河水哗哗地流动,反射细碎的月光。
远处的枪声越来越密集。中年人双手被捆缚在身后,坐在吉普的后座上,驾驶员在一旁以手枪指着他的太阳穴。中年人像是失去了意识那样沉默着,纹丝不动。
风吹来一阵阵的寒冷,荒原上浓密的杂草翻着波浪。两名警卫持枪在吉普不远的地方戒备,眺望着远处枪火闪亮的地方。
“开始多久了?”其中一个人问。
“大约45分钟。”另一人看了看表。
“法国军队可以解决问题么?”
“很难说。”
两个人沉默起来。
第一个人忽然回头看了看远处吉普上的中年人,“即使这样他也无法避开内部质询吧?”
“那是最高委员会的事。”第二个人说。
他忽然扭头,“有声音!”然后猛地贴上了同伴的背,他的同伴也在同一时间平端手枪扫过圆弧向着周围瞄准,搜寻目标。这里亮度不高,不过受过良好训练的人,借着月光足以瞄准目标。周围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远处的枪声、风吹动荒草的声音和流水的哗哗声。
“是蛇?还是野鼠什么的?”第一个人压低了声音,“像是有东西穿过草丛。”
“这里是受到氢弹爆炸波及的无人区,没有任何动物,只有草!”第二个人声音严厉低沉。
远处看守中年人的驾驶员也从同伴的举动中意识到了危险,他拉栓上膛,全身肌肉绷紧,一触即发。
可是依然没有任何可疑的目标出现,这里视野开阔,一切都无从遁形,而放眼所及只有起伏的荒草地。吉普上的中年人忽然也抬起头来,紧张地环顾四周。
“我们向车边靠近!”一个警卫低声说。
“好!”
两个人背靠着背,像是黏在一起那样缓慢地移动,一步一步踩着柔软的草地。其中一人忽然感觉到脚下的异样,他觉得自己踩到的不是地面,他不假思索地要跳起来,脚上却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他忍不住嘶哑地大吼起来。他低头看去,惊见一柄黑色的军用匕首刺穿了他的脚面!有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脚,他刚才是踩在了这只瘦削苍白的手上!影子如猎豹那样从草丛里忽然跃起,他细瘦却敏捷,动作快得目光也无法捕捉。也只有他那样细瘦的、还未长成的身体可以藏在长草里,如同蛇一样贴着地面悄无声息地逼近到警卫们的脚下。他一脚踩在匕首上,把那名警卫的脚钉死在土地里,跟着飞起一脚踢在了另外一人的喉结上,这一脚轻而易举地踢碎了警卫的喉骨。那个影子继续上前,搂住警卫的脖子用力一拧,结束了他的生命。枪声响起,被刺伤脚背的警卫连续地扫射近在咫尺的目标,可是已经迟了,影子矮身拔出匕首,上撩一刀,切断了警卫的喉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