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去看一眼,你们等一下。”上校整了整军服的衣领。
“我也一起去。”中尉摸了摸腰间的配枪。
“好,不过我不觉得有危险,这里太安静了,没有人的气息。”上校淡淡地说。
他们跳了下去,落地就感觉到阴冷的风从北边吹来,即使穿着厚实的军服,依然忍不住要哆嗦。
上校沿着铁轨走了几步,站住了,沉默地看着前方废弃的火车站。巨大的钢铁结构在夜幕里看来带着一种哥特风的阴森,列车的灯光照不透这里的黑暗,光柱很快就被黑暗侵蚀吞没了。
风吹起上校的衣摆,他把帽子摘下来夹在腋下,中尉站在他身边,努力地要从周围的一切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不过他很快就不得不放弃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沿着铁轨跋涉上一公里去看看前方究竟是一条通路或者一座可以让这辆列车粉身碎骨的隔离墩。
“得去看看,”中尉看了看自己的表,“不过这样时间可能来不及了。”
“不必看了,”上校忽然转身,走向了机车舱,“我们继续前进。”
“可是……”中尉跌跌撞撞地跑了几步追上他。
“继续前进,我们接到的命令是继续前进。”上校平静地说,“就算前面是隔离墩,我们也只能继续前进。你服役于保密局的特种部队,你要理解这一点,士兵是战场上的武器,武器不问原因。”
他们回到了机车舱,上校拍了拍上士的肩膀,“发动列车,我们的时间快要不够了。”
“上校,我不能接受这条命令!”上士坚持。
“发动列车,”上校再次拍他的肩膀,“请相信我,如果因此导致任何后果,我将承担一切的责任。”
列车缓缓地发动了,却没有急于提高速度。前灯照着看不到尽头的铁轨,上士努力地瞪大眼睛看向前方,手紧紧地握着煞车擎。上校瞥了一眼,看见上士神色紧张,领口微微地汗湿。他扯着嘴角笑笑,并不说话。
一公里很快过去了,他们并没有看见隔离墩,前方的铁轨还是无穷无尽地延伸着,他们已经远离了弗兰蒂斯北站的铁道网,仅有一条单轨在他们脚下。他们越是前进,铁轨的路基越深,最后陷入了地下,半个车身都没入地面以下,像是在战壕中穿行那样。
“加速吧,”上校下令,“不会有隔离墩,我们将沿着这条铁路到达费尔南斯,虽然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天呐,这条见鬼的铁路!”上士说,“它的标志是错的!”
“不,只是掩人耳目的东西,这条铁路不想陌生人知道它通向哪里。你没有注意到么?怎么会有一条年久失修的停车轨,铁轨的表面却亮得反光?它确实是一个分岔口,如果没有这台全球定位系统,我们还不容易找到。”上校淡淡地说,“按照铁轨的状况看,这条铁路还是颇为繁忙的,有不少的货物悄悄在这里出入吧?”
中尉恍然大悟,“原来下车是看到了这个,我还以为我们得沿着铁轨跑上一公里呢。”
“不,这一点我看到反射的月光就明白了,”上校低声说,“我下车只是还想闻闻这里的味道。”
他顿了顿,“只剩下铁锈的味道了。”
雷达蜂鸣起来,中尉扫了一眼,疾步闪到车窗边朝后面看去。距离他们已经很远的弗兰蒂斯北站,那里有一道明显的光柱,隐约还有引擎声,明显是一辆轻型机车正接近那个废弃的火车站。
“是配合我们的单位么?”他尝试着打开通讯系统,“我来确认他们的身份。”
“不用了,”上校按住了他的手,“是工兵部队的施工列车,出发前我已经知道他们会尾随我们来这里,不过他们会停在弗兰蒂斯北站,他们不是来配合我们的,他们另有任务。”
他转向了上士,“现在加速,我们赶时间。”
列车再次高速地前进起来,勒梅尔头顶的灯光却没有恢复,刚才的急刹车似乎让它的变压器不太好用了,灯管一闪一闪地泛着灰白的颜色。
“见鬼,这到底是哪里?”勒梅尔看向车窗外。
“没有人会回答我们的问题,不用操心,”龙巴尔语气飘忽,他翻着眼睛看着头顶上方的灯,“不过我讨厌这灯,看起来不是什么好兆头。”
车厢的另一侧,持有律师执照的军官将签署完毕的全部文件和士兵们的牙齿磁片记录一一对应之后封缄,塞入了黑色的钛合金保密箱,然后扣好锁死,最后他扳断了保密箱锁口的软金属条,把它沉入车厢尽头的金属隔离舱。这将使得没有人可以再打开这只保密箱,它的强度等同于飞机的黑匣子,可以耐受上千度的高温和剧烈撞击而不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