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差点忘记。她会先去学园吧?在我们正式结婚之前,她会因为入读圣三一学园而获得翡冷翠的上等公民身份,这是早就安排好的。”西泽尔淡淡地说,好像他真的没有关注这个日子。
塞尔维莉娅无声地笑笑。她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西泽尔,这种重要的事他是不会忘记的。他所说尽是谎言,他总是轻描淡写地说着这样那样的谎言。他并不在乎你信不信,但这样你的心里会不那么疼痛。
“据说是很有名的东方美人。”塞尔维莉娅说。
“是啊。”西泽尔说,“说起来还蛮叫人期待的。”
塞尔维莉娅觉得心里空空的。她很想扑进眼前这个男孩的怀里放声大哭,但是西泽尔没有给她这么做的理由。他坚硬地坐在那里,堡垒般的不可动摇。
“您会喜欢原纯殿下么?”她轻声问。
“不知道,要相处一段时间才知道。”
“她在您的心里,是什么样的人呢?”
“妻子。”
“那我呢?”塞尔维莉哀婉地笑了。
“重要的朋友。”西泽尔说着揭开车帘,“已经到东方区了,那就是台伯河。”
塞尔维莉娅顺着他的手指看了出去,破碎的阳光在河面上跳动,一张张的渔网晾晒在竹竿上,浑身泥泞的孩子们扑入水中嬉戏,瞬间世界杯嘈杂的声音填满。
台伯河,翡冷翠的生命之水,市政厅的外墙上是这条河的浮雕,记录着相隔久远的年代,孩子们在台伯河中嬉戏,妇女们扛着陶罐来河边取水,河上渔船漂过,男人们站在船尾拖着渔网,成群的鱼跳出水面,一派热闹的景象。
但是现在不同了,河上游依然清澈宁静,河下游却变得喧闹而肮脏。居住在下游两岸的都是城里的下等市民,他们是妓女、罪犯,东方来的异教徒,外省和臣属国迁移过来的流民,没有去市政厅投票的权利,也不能去大教堂行弥撒。
阳光照在台伯河上的时候,这里是全城最热闹的地方,醒来的孩子哇哇大哭,女人们把便桶提到河边冲洗,狭窄弯曲的街道上弥漫着便桶的臭味和烤面包的香味,阁楼上的姑娘把晾干的衬裙收回去,干苦力活儿的男人们抓着凌乱的头发结伴往码头去。夜幕降临的时候这里也是全城最热闹的地方,浑身散发着汗臭的男人们醉醺醺地围聚在小酒吧里,带着货物刚刚赶到翡冷翠的小商户在旅店门口洗刷牲口,身段妖娆面容妩媚的女人们则扭动着柔软的腰肢,瞄着是否有衣饰华贵的男人经过门前,试着把他们拉进去。
深夜降临的时候,这里彻底地昏暗下去。几乎没有路灯,街面崎岖不平,很少有人能在这里摸黑行走不栽跟头的。每一家每一户都把门窗锁闭,无论外面的人怎么敲门不会有人应答。行人不敢离开大路往巷子里行走,街角的黑暗里偶尔会有一双发亮的眼睛,可仔细看去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这里传说经常有杀人抛尸的事情发生,每一次尸体都被扔在台伯河里,市政厅不希望教廷的大人物不小心在清晨看见一具尸体随着河水起伏,于是花钱雇了一个船夫午夜撑着船在河上搜寻,遇到尸体,就把它捞到船舱里。这里被称作东方区,“东方”这个词在翡冷翠意味着古老神秘和富饶,也意味着异教徒和堕落。
“塞娅,十年前的那个晚上你为什么会对着你父亲流泪呢?”西泽尔好像是无心发问。
塞尔维莉娅沉默了片刻,“只是忽然觉得他很可怜。”
“当时他穿着华贵的衣服,对你很冷漠,他的人打死了你唯一可依靠的仆人,他甚至不愿意承认你是他的女儿。”西泽尔说,“如果你恨他,也是有理由的,对吧?”
塞尔维莉娅想了想,点了点头。
“如果你当时选择了恨他,你今天就会是东方区里一个可怜的女孩,你甚至可能是个靠卖身养活自己的妓女,会为了不多的几个钱对男人献媚。”西泽尔摸摸塞尔维莉娅的额头,为她理好额发,“那样你会不会每天早晨醒来就痛哭流涕,悲哀你失去的、美第奇家的人生呢?”
塞尔维莉娅茫然地摇头。
“塞娅,从很小的时候我就明白一件事,你无法选择人生,就像我无法选择自己的妻子,博尔吉亚家族的男孩,每个人的婚姻都必须为家族的利益献祭:我的妹妹阿黛尔·博尔吉亚去年嫁给了高黎国的国王,她只有十三岁。”西泽尔轻声说。
“毋庸悲哭,也不要叹息,无法选择的终究无法选择。”西泽尔握紧她的手,“但你永远能选择一个东西,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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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冷翠的夜色下,永远有流动的暗流。异端审判局、突发事件、恶魔血统、嗜杀之谜……当这些通通涌向西泽尔的时候,时局该发生怎样的变化?关键时刻,原纯再次显露东方虎女的气质,力挽狂澜。而当她终于见到自己的未婚夫西泽尔的时候,却看见一个男人的伤痕累累……《荆棘王座·猛虎蔷薇》第四章,激情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