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下,屋内众人哈哈一笑,松了口气。
“万太守还是接着养伤,等养好伤就回都城面圣。谨记一事,这回太守是受了黄闻的弹劾,回都城说个清楚。既然太守手中有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尽可畅所欲言。陛下问起什么,太守就答什么,不清楚就说不清楚,旁的太守什么也不必管。”凌不疑继续道。
万松柏疑惑:“可是那幕后的贼子……”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事情的根子既然在铜牛县,着急也该是陈郡诸吏,与徐郡有何干系。太守先将自己的恶名洗干净了,再顾其他。”
吕夫子赞道:“凌大人说的是,我等身在迷障之中,倒是昏头了。”
如此议定后,凌不疑便开始分派任务。
班叔父只是旧疾复发,歇过两日就能继续上路了;班嘉身上还有军职,不能擅自回都城,只好依旧跟着凌不疑;而凌不疑打算亲自去一趟铜牛县,留程家小辈继续照看万松柏,待伤势好转后再启程。
凌不疑心事重重的起身,脚还没跨出门槛,侧眼瞥见少商和万萋萋凑在一处轻声叽喳,隐约听见她俩相约要上山挖野菜掏鸟窝。凌不疑想了想,调转脚尖,走过去将少商拎起来:“你还是与我一道去铜牛县吧,带两个婢女和随身行李就成。”
少商又惊又喜:“你要带我一起去铜牛县查案?你觉得我能帮上忙?”
“我只是怕一时没盯住你,走到半路上又得回来救你。”
少商:……
因为铜牛县位于陈郡最北边,与徐郡毗邻,是以也不需要带太多行李,一辆辎车就全包下了。再带上莲房和桑菓,换上皇后刚让宫人为她做的簇新骑装,次日一早,少商精神抖擞的准备出发了。
班小侯从马车里倚出半个身子,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骑装是朱红锦缎镶金纹,配上雪白貂绒和缀有珍珠的领缘,衬的女孩雪肤映桃腮,粉晕染绿鬓,饶是四下一片隆冬肃杀之色,难掩娇儿春花之色。
少商照着凌不疑的吩咐,出行前必亲自检查马蹄,忽见自家孪生兄长也牵着马过来了,奇道:“三兄,你怎么来了?”
程少宫有气无力道:“我仰慕铜牛县风光已久,打算和你们一起走一趟。”
“三兄别闹了,你从来不爱欣赏自然风光。”
“其实我是仰慕班小侯已久,打算与他抵足夜谈,交个朋友。”
班嘉惊喜交加:“真的么,你听说我什么了,我愿意与你兄弟相称!”他自小孤寂,因为家人护的太紧,也没能有什么发小。
程少宫皮笑肉不笑:“多谢。”
少商按着腰间的匕首,眯眼道:“三兄你还是说实话的好!是不是依旧不放心我与凌大人独处?这么多的侍卫,这么长的军队,你瞎了吗!”
程少宫恼怒道:“你让我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说完他就仿佛累的不愿再搭理少商,顺手将马缰丢给她后,自发自动的钻进班嘉的马车:“小侯爷让让啊,我与你挤一挤……咦,你怎么老看我家小妹?”
班嘉脸红道:“没,没什么……就是觉得少商君蛮……蛮好看的。”其实他也不是动了什么绮念,只是纯粹的欣赏美貌而已。
程少宫从车窗中看见渐渐走过来的凌不疑,冷冷道:“小侯爷若是穿上女装,想来容色不在舍妹之下。”
班嘉又羞又恼,用力甩下车帘:“你,你怎么这样言语无状……刚才还说要与我交朋友呢,结果你和那些爱取笑我的人一样……!”
程少宫面无表情:“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以后小侯爷就会知道,我是多么难得的一位诤友。就在刚刚,我救了小侯爷半条命。”凌不疑那人是属狼的,自己的地盘人家多看一眼都要不高兴。
“你胡说八道,我才不相信你呢!”
“今日结交有缘,我就再帮小侯爷一回——以后改掉这些娘娘腔的言语,不然到了五十岁都有人取笑你。”“……我不和你说话了!”
班嘉羞愤的差点掉下眼泪。
他父母皆早亡,曾祖父年迈,叔父残疾了,他自小就是由寡婶和傅母们捂在怀中养大的,言行举止间自然柔弱了些,但这不代表他内心不渴望铁血戎马的生涯。
“别难过。”程少宫拍拍他的背,安慰道,“可惜你不是生在我家,不然让阿母毒打你一顿就好了,包管养的你皮厚心硬,水火不侵。”话虽这么说,但想想还是算了,萧夫人生平最不喜欢班嘉这样的男孩儿。
听见马车外面凌不疑简短干净的下令声,轻骑营利落的扬鞭起行。班嘉抽抽秀气的鼻子缩在角落,程少宫靠着车壁假寐,谁知没睡多久,车外就有人来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