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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皇帝-业火(74)

“这也算赌?”魏枯雪大笑挠头。

“其一,赌的是权贵;其二,赌的是生死;其三,赌的是色欲;其四,赌的是苦痛。佛陀舍权贵、生命、色欲,而取苦痛,教化众生,难道不是赌博?我们来到这里,天下苍生命悬一线,难道不是赌博?宁可押上自己的命,来赌众生的安危。”天僧合十再拜,“所以贫僧不怕赌。”

“和尚好机锋!”魏枯雪拊掌大笑,“但不知有赌胆,可有赌术?”

他食指忽地一立,一道霜气从指间射出,凝然如淡烟,挥手扫向天僧。

“贫僧修为浅薄,不敢接魏宗主的剑气。”天僧合十念佛,缓缓退了一步。

他一退之中仿佛乘烟摩云,丝毫不带烟火气。魏枯雪指间剑气走空,瞬息再变,翩翩如蝴蝶穿花,再度划了出去。他举动之间也看不出杀气,带着文人雅客指点山水人物的风流。天僧这一次已经退避不及,眼看剑气扫到眉心,他眉心忽然微微一凹,剑气紧贴着皮肤划过,天僧眉间凝着一道霜色。

他默然良久,再退一步,合十长拜:“昆仑剑气,百代之下无虚士。”

魏枯雪也不再进攻,看着自己的指间低笑几声:“如意通……好!你师父武功却不如你,我那时候要和他试手,他对我念了七个月的经,任凭我剑气如潮,他便如一段只会念经的木头。我这辈子遇见过无数对手,只是拿那个老和尚没办法。为你这身武功,忘禅重开了‘三界修罗堂’吧?那‘修罗禁’还是他传承心灯时亲手封上的,估计他也想不到这一生还要再打破。”

他仰天叹息:“造化弄人。”

“师尊毕生不通武功,圆寂时做辞世诗曰:‘耄耋一老衲,无处问长生。窗外天将暮,池上开白莲。’师尊看自己,不过一个老僧,哪里敢和昆仑剑宗的主人争胜。”天僧道。

“窗外天将暮,池上开白莲……”魏枯雪苦笑,“忘禅大师这诗从来做得云山雾罩,当日我听说他精研‘漏尽空’,算得出现在过去未来,于是求他赐一个明白。他答应了,给了我一首诗,说我一生都在这首诗里,我拿到了兴高采烈,可是读了那么些年,还是不懂。也不知道是我傻,还是和尚太狡猾。”

“敢问师尊赠给魏宗主的诗是如何的?”

“也不是诗,是首偈子,说‘君有宝剑一枚,久被尘劳关锁。一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天僧深思片刻,摇头:“贫僧佛法浅薄,解不出。我师兄弟五人,惟有大师兄大灭得师尊的智慧,能观想过去未来。”

“大灭禅师?也曾听过他的名字,可惜无缘相逢。”魏枯雪眉峰一挑,兴趣盎然,“若有机会倒要请大灭禅师提点一二。”

“贫僧踏出白马寺,师兄便圆寂了。”天僧合十念了一声佛。

“死了?”魏枯雪皱眉,而后长叹了一声,“我这首偈子,是解不得了吧?”

“师兄不在,还有施主自己解得开。”天僧笑。

魏枯雪愣了一下,放声大笑:“和尚,还是称我为宗主吧,魏枯雪剑下有冤魂,胸中有戾气,布施也是无用,不敢当你的施主。”

天僧合十微笑,并不回答。

“宗主远来,我弟子殿上备了一点素酒一席素筵,不沾荤腥,天僧大师也同坐吧。”苏秋炎道。

“释、剑、道三宗都已经到了,尊客也同坐吧?”魏枯雪忽然转头对那个年轻的黑衣道士说。

年轻道士微微愣了一下,忽地微笑起来:“宗主果然目光如剑!”

他此时一笑,容光粲然,已经不是刚才修道人拘谨沉稳的模样,却是个典雅清贵的少年公子,一双瞳子澄澈如秋水。

“掌教真人和天僧大师这场赌局中的第三个人便是阁下吧?”魏枯雪笑,“掌教压制气息,大师的气息却飘移不定,终究还都是以修为取胜,你却是以谋略周旋,更胜一筹。你冒充道士坦然而出,反倒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先人所谓大隐隐于市,是不是有点这个意思?”

“但是不知道宗主怎么看出来的?”

“说起来也简单,你太镇静了,反而有些奇怪。魏枯雪小有名声,中天散人苏掌教见到我尚且会驱出本命元气探我的虚实,你若是一个年轻道士,如此坦然自若反而奇怪。而且……”魏枯雪忽地笑了笑,上下打量了年轻道士一眼。

年轻道士一愣,小退了一步,忽然大礼长拜。

“呵呵呵呵,好说,好说。”魏枯雪笑,“我不说。”

“谢魏宗主留在下一分颜面。”年轻道士也笑。

魏枯雪转头向苏秋炎:“掌教的弟子谢童妆扮起来也是风姿绝世的少年,胆略不逊于男儿,不过和这位小兄弟相比,还差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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