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到了死亡的味道,这一次没有奇迹发生,他喜欢的女孩、喜欢他的女孩、号称要跟他不离不弃到天涯海角的魔鬼,都没有出现。
真没想到李嘉图·M·路的人生是这么结束的,为救男派花道的创始人而牺牲了年轻的生命,分明几分钟前他还觉得要跟世人两不相欠,连如花似玉的妹子都没有去救。
值得么?想起来真是蛮不值的,可跳进水里的那一刻没来得及想,就是看着座头鲸和死侍缠斗在一起……哦,基本没有斗,只是缠在一起,像一头笨熊……就跳进去了。
黑暗忽然被割裂。
那是一柄漆黑的直刃忍刀,带着整个人的重量下斩,把空气和水一并割断。忍刀从后颈刺入,洞穿了死侍的喉咙,跟着刀身偏转,切断了它的颈椎。
纤细但有力的手抓住路明非的领子,把他从水底拎了起来,跟着温软的嘴唇贴在他的嘴唇上,一个凶猛的热吻,吻得路明非直哆嗦。
初吻被绝世妖姬夺走固然是让人激动的事,不过路明非哆嗦不是因为激动,而是那一吻太过强力,巨大的气压差彻底压瘪了他的肺部,把灌进肺里的水全都抽了出来。
好一个长鲸吸水式的深吻,什么法式深吻,跟这个吻比起来简直弱爆了!紧跟着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用于回魂,生生地把路明非那一团混沌的大脑抽醒过来。
酒德麻衣随手把他丢在积水里,扭头吐出满嘴的水:“还算有勇气啊,新郎官。”居高临下的语气,便如女王驾临。
虽然她穿着漆黑的忍服,跟拍卖会上的那身金色纱丽有着天壤之别,但是那双人间罕见的长腿还是泄露了她的身份,路明非呆呆地说:“你你你你你……”
酒德麻衣懒得搭理这家伙。她一直用“冥照”隐藏在酒窖中,观察着路明非的一举一动,他的恐惧、怂和犹豫都看在眼里。没必要再说什么了。
她拎起重伤的座头鲸扔给路明非,摇了摇头。座头鲸太过冲动了,以血肉之躯抵挡近乎钢铁的死侍,手臂撕裂造成的伤口会不断地出血,在缺乏止血剂和血浆的情况下凶多吉少。
她不是不想救这个临时手下,但对路明非的保护是最高级的任务。为了确保完成这个目标,任何人都可以被牺牲掉,连她自己也不例外。
她拔出另一柄忍刀,静静地站在楼梯前,死侍群感觉到她带来的巨大压力,逡巡着不敢靠近。尽管古龙血清造成的创伤远没有完全恢复,但以酒德麻衣的血统,压制死侍群还是可以做到的。
路明非拖着座头鲸来到角落里,匆忙地揭开雨衣检查那个巨大的伤口,血像泉水那样从断口处流了出来,无论他用衣服去捂用皮带去扎都没法止血。
“Sakura……我没有看错人。”座头鲸艰难地睁开眼睛,这种时候他的眼睛竟然是闪闪发亮的,“你是我……一眼看中的男人。”
失血过半后还有如此清晰的神智,大概只能用回光返照来形容了,路明非抱紧座头鲸,以免他的体温过快地下降:“店长,别骗我了,我知道你跟藤原勘助说我是朵罂粟花来着,以前那个罂粟花不是和客人抱在一起烧炭自杀了么?你旗下的罂粟花总是废柴啊,连帮你赚钱都做不到。”
“虽然死了,但他还是很美啊……”座头鲸喘息着说,“他死了,但他的花道没有死……我死了,我的花道也不会死。”
“值得么?为了客人那么拼命。客人想找我们的时候就来了,喝醉了就走了,最后不总是剩下空荡荡的场子让我们打扫么?”路明非心里大恸,但是哭不出来,心说店长啊店长,我很为你难过,但你自己能严肃一点么,你说这么蠢的话,我的难过都会打折啊。这个世界上谁重要谁不重要你真的分不清楚么?客人来你这里花钱买到了她们想要的东西,这就是一场交易罢了,凌晨的时候曲终人散,你带着大家打扫满地狼藉的舞池,偶尔自己坐在台阶上吹口琴,不也很落寞么?世界就是这么残酷的啊,爱你的人没你想的那么多,最终每个人都是孤零零的,何苦那么拼呢?
“值得,”座头鲸说得轻声而坚定,“那些都是来捧我场的女人啊,她们都是高天原的贵客,靠了她们高天原才能坚持到今天……她们那么爱我,我当然可以为她们赴汤蹈火。”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这个男人,不知从何说起,却又不忍心骗他。他心说店长啊店长,你真的高估了自己,那些女人不是爱你啊,是为了老大和师兄那种嫩草来消费的,你也许曾经是绝代的美男,可如今也就是个男版老妈子而已。你到底为什么而坚持呢?男派花道?男派花道是什么东西?狗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