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想了想道:“我只知道一点……一点点。月七娘的丈夫封少刚两个月前保了一趟镖去开封,路过宿州郊外的时候正好和天武的镖队歇在一个客栈里。当晚一伙山贼得了消息,下山来劫镖,山贼的头目手头硬得狠,硬生生将两个镖队杀得大败抢了镖银去。可奇怪的是,山贼只抢了天武的镖,却没有动四平的镖。”
“难道是封少刚和山贼勾结?”南宫梦瞪大眼睛问道。
“也不好说,镖银本来就不是放在一间屋子里的,山贼没有注意到有两个镖队两笔镖银也并非不可能,”青年道,“可是天武却一口咬定是封少刚和山贼勾结。最后封少刚要走,天武的镖师不让,双方恶斗了一场。封少刚武功平平,又要赶上镖期,不得以,只好夜间偷偷带了镖队上了路。天明的时候天武的镖师发现了,当即快马加鞭飞报在开封的局子,一边追赶封少刚。最后天武的镖队和开封赶来的帮手在开封近郊劫住了封少刚。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封少刚死了,四平镖局的十五个趟子手也没一个活着回来。”
“难道天武镖局是杀人抢镖?”南宫梦觉得难以置信,无论如何薛家也是和南宫家齐名的武林世家。
“谁知道呢?也许是一言不和动上了手,刀剑无眼,也许是天武失镖丢了脸面,要把勾结山贼的罪名挂在封少刚头上,也许封少刚真的勾结了山贼,准备拼个鱼死网破却被天武的人杀了,”青年耸肩道,“江湖上的事情,又有谁说得清楚?”
南宫梦沉默了,过了好久,她又问道:“那月七娘呢?”
“月七娘当时不在,后来天武向官府告状说四平勾结山贼。月七娘唯一的弟弟也在四平当镖师,被拿下了大牢,过了半个月,不明不白的死在大牢里了。封少刚的爹,四平的老镖头瘫在床上,听说儿子死了,镖局散了,当时就给活活气死。想必月七娘是想来金华找天武讨个公道,不知道怎么的冒犯了天武,现在想走。天武这是追杀过来了。”
此时月七娘含泪向身边两个农夫装扮的汉子各拱了拱手:“苏大哥,李大哥,局子已经散了,两位也不是我们四平的人了。承两位帮忙,带小女子来问个是非曲直,我代亡夫和四平的老小谢谢两位。今日我死在这里就是,却和两位没有关系。我这里有些首饰,两位拿去另外讨生活,算是小女子一点心意。”随即,她将一个小小的手绢包塞在了一个汉子手里。
南宫梦正在楼上看得聚精会神,此时忽然觉得有点心酸,于是她对青年招招手,喊他去门边一起看。青年摇了摇头,却还是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往下看去。
两个汉子本来确实有退避的心思,可是此时手里捏着那一小包首饰,想着老镖头和少镖头死得不明不白,心里猛得升起一腔悲愤,“咣啷”、“咣啷”两口快刀出了鞘。
“局子都破了,走镖的也该死了,还能由着龟孙子欺负不成?少奶奶,并肩子上吧!”一个汉子虎吼一声,瞪着一双环眼冲了上去,另一个镖师也是长刀一振,欺身抢上夹攻薛小海。月七娘阻拦已经来不及,只得亮出峨嵋刺挑向了薛小海的眉心。
三人的兵刃幻化出三团银光,攻势极其凌利,转眼间已经把薛小海全身都笼罩在里面。两柄单刀走的是沉雄的路子,峨嵋刺却险得惊人。南宫梦不禁看呆了。青年斜眼瞥了一下,微微摇头。
不出其所料,薛小海放声冷笑,苗刀刀光大炽,将足长五尺的窄刀挥舞成一个刀圈,滚雪一般的刀光里力道极其浑厚,一举将三柄兵刃完全震了出去。月七娘呻吟一声,肩头的紫衣竟已经撕裂出一道尺长的口子。薛小海刀势霸道到了极点,荡开三柄兵刃后,余势尤然不绝,如果月七娘的闪避稍微再慢一分,胳膊已经被卸了下来。一片白净的肤色从她肩头的裂口中透了出来,隐约能看见贴身的红色小衣。薛小海笑声更加刺耳,苗刀的刀势竟有七成都是往月七娘而去的。月七娘不顾自己衣衫残破的难堪,一刺更快于一刺的反击回去,完全是舍命的招数。苏姓和李姓的镖师单刀也被震出了缺口,可是一身的血勇却让二人更加凶猛,双刀大开大阖,如铁剪一样钳制了薛小海对月七娘的进手快刀。
“月七娘他们会不会赢啊?”南宫梦一边关切的看着生死激斗,一边抽空回头问那青年。
“恐怕不会,”青年缓缓摇头,“薛家的刀法来自苗疆,所谓‘驱魅神刀,夺魂驭鬼’固然是夸大,可是这套刀法结阴戾雄浑于一体,变幻莫测。月七娘他们连一成胜算也没有,何况……薛小海带来的几十个弟子还没有动手,胜败不言而喻,他只是在耍弄月七娘他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