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看了他好一阵子,突然伸出手按在他的额上。她的手有些凉,忽然捂上来让他颤了一下,只觉得更加口干舌燥。容玉看到他的反应,意味深长地开口:“看来,那道人把珍藏着的催情散和软筋散都给你吃了。”
她稍顿了顿,又问:“这两种东西你应是不甚了解,需要细说吗?”
玄襄抬眼盯着她:“你开始便知道?”
“我一早跟你说,尝个味道就作罢,你偏不听。”
玄襄捉住她的肩,微微用力:“你——”手中的躯体轻微瑟缩一下,容玉慢悠悠地开口:“你弄痛我了……”她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促狭的笑意,以为他看不出来。玄襄毫不怜惜地捏着她的颈:“你倒是不怕?你现在没剩下多少修为,全都要仰仗我。”
她的表情确实是没有半分害怕,嘴上却道:“我自然害怕。”
玄襄的手心灼烫,如在炼狱,鬓角早已是密密的汗,还没被她气得吐血已是万幸,更加可恨的是,这样的人还打不得伤不得。隔了许久,他还是松开对她的钳制,往后一坐,坐到躺椅边的圆凳上。
红烛之光亮,更映得容玉颜色如玉,香腮胜雪。玄襄只觉得无端烦躁,外面偏有人正说话,声音不大,却顺着风吹进来,其中一人听声音耳熟,他想了一下就想起是之前在山中遇到的和尚。容玉是他惹不起的,而外面的两个和尚道士他却可以拿来出气。玄襄站起身,倏然推门出去。
容玉坐在躺椅上,盘膝捏诀,这么些日子下来,她的修为已经恢复了小半,只消再过三两个月便可以完全恢复。外面,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嚎,那声音忽远忽近,绕着宅子转圈,过了得一小会儿,那声音又跑得远了。
她坐了一晚的禅,等到天色渐明时分才下了地。只隔片刻,玄襄推门进来,脸色看上去有些憔悴。容玉倒了一杯水,背过身往水杯里吹了口气,转身递给他:“喝吧。”
玄襄握着水杯,只是看着,却没喝一口。
容玉微微偏过头,笑问:“怎么?你不敢喝?那就别勉强。”
玄襄几口将水杯里的水喝完,静静看她:“你怎知那和尚道士都是一伙的?”
容玉接过他手上的杯子,又倒了一杯水给他:“如此荒凉的地方,两个出家修行之人,衣着却不像是清苦的修行者。你看那和尚,全身金灿灿的。还有你记不记得昨日吃饭的桌子,上面有几道刀痕,如果你被迷晕了,就是跟前面那些人一个下场,手起刀落,身首异处。”她笑了一笑:“我想,他们是看中了你身上的修为。”
玄襄垂着眼,静立不动。
她明白他在苦思,他是荒凉之地的一株桫椤,本来终其一生不过是顺其自然地化人修行,是否有成都是天命;而和她立下契约后,她将一半修为给了他,却要面对人世叵测、尔虞我诈。值或是不值,很难定论。
容玉道:“接下来,还会有各种各样的凡人或者妖怪被你身上的修为吸引而来。只要你比他们强太多,他们便只会为你臣服,而不是怀揣着各种心思。”
玄襄看着她,问:“你是谁——你的名字是什么?”
容玉微微一笑:“我说过,等到我的身上的仙力恢复后,我就会让你自由,我是谁都没有关系。”
接下几日,他们相安无事。玄襄吃过一次亏便记得教训,时时看她的一举一动、为人处世,有不明白的便出言询问。容玉被他这样静默而温顺的态度对待着,也不好强词夺理故意欺负他。
下一个镇子远比前面的繁华热闹,主街上商贩走卒云集。
“两文钱一张,保家保平安!妖魔鬼怪,一见此符,飞灰湮灭!”灰色道袍的老道士摆了摊子叫卖,围着买的人不少。
“这位姑娘,这位公子,看两位风采斐然,面生得紧,想必不是本地人。不如带一张平安符做防身之用,近来这里可不太平!”老道扬了扬手中的黄纸。
容玉闻言,停下来看了那符纸一眼,便问:“大师,这符咒可镇得住什么妖?”
“不论是刚成的小妖,还是千年大妖都镇得住。两位有所不知,近来天有异象,前面的路可不怎么好走啊。”
容玉买了几张符纸,又问:“大师何出此言?前面的路又是如何?”
那道人见她买了符便笑着答道:“这几日我们镇子上有不少人无故失踪,怕是附近的山野妖精作祟。两位还是在此处住宿一晚,切不可赶夜路。”
容玉应了,就退出人群。她又看了看那符纸,对玄襄说:“你看,这个符画得乱七八糟。你不要学那半吊子道士。”
“这种符纸,真的可以镇住妖魔鬼怪?”玄襄想了想,没有想起那位已得道的高人是用这个的,施术者除了苦修,还要看天赋,并非一定需要借助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