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未央抱着衣袍从里间转出,铺展开衣裳伺候着。玄襄抬起手臂,由着她替他将外袍穿上,然后慢慢抚平每一处细小的褶皱。
未央站远了看了看,便道:“看来衣袖下面还要稍微修改一下。”她拿起缝衣针想要把衣袖别起来做为记号,正好和玄襄抬手的动作相碰,那缝衣针正好扎到他。她吓了一跳,作势要跪:“君上!”
玄襄忙抬手扶住她:“无碍。”他脱下外袍递还过去:“这女红的功夫,怕是再不出一人可同未央媲美。”
容玉只是冷眼旁观。
未央见她受到了冷落,便拿起尚未绣完花样的衣裳给容玉试穿。容玉原本本颜色如玉,穿上华服更增艳色,未央仔仔细细地检查每一片衣角,一边拿出缝衣针来做记号。突然,容玉按住她的手:“小心针。”然后她顺手接过对方手中的缝衣针,将不合身之处的衣料别上。
未央脸上一红:“看我粗手粗脚的。”
容玉抬眼,一直看到了她的眼睛深处:“怎么会?未央再是手巧不过。”她有意无意地抚过先前用针做过记号的地方,未央下意识道:“这里也有针。”可还是慢了一步,容玉一下蜷起手指,然后又摊开看,只见指尖被一根缝衣针扎入半分。
原本正端起茶盏的玄襄手一抖,茶盏落地。
他抬起手看了看,眼中微有阴霾。隔了片刻,他站起身来告辞。未央相送到门口,敛衽行礼:“君上曾答应过未央一件事……虽然殿下这几日太过繁忙,未央还是希望殿下能够履约。”
玄襄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未央那句话虽轻,但还是很容易就落到时时留心的容玉耳中。
她回到灵犀殿,招来侍女问:“无命大人平日里可有何消遣?”那女侍被问得一愣,眼中微有鄙夷之色,但还是如实回答:“无命大人只爱习武,常去千宁殿后的竹林练剑。”
容玉一看她的神情便明白她有所误会。她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那女侍定是以为她勾引玄襄未果,又退而求其次,看上了无命,也只有邪神和洛月人会把他们的君上看做天上没有地下难寻。
容玉依照时分去了千宁殿的竹林,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按在左手的手腕,默念咒文,唰的抽出了一把剑,但见剑光一闪,剑身又归于无形。这剑名叫虚无,当年还在混沌时期,她曾为师父女娲上神养剑,后来女娲归于冥宫,这剑便属于她了。
她一振剑身,但见竹影飘摇,竹叶纷纷落下。她瞧准其中那片半绿半黄的,剑尖倏然从竹叶之中划过,那竹叶静静躺在剑刃上不动,只剩下虚无剑光明灭,时隐时现。
她轻轻收剑,只见那竹叶忽然飘落,化为两半,正是从那青黄交接之处裂开。
只听身后有人道了一声:“好剑,好剑法。”
容玉头也没回,轻声道:“能得无命大人一句称赞,实属难得。”
无命一身青衣,面无表情:“仙子能找到这里,想必也不是偶然罢?”
容玉侧过脸看着他:“那是自然,只是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想请无命大人指点一二。”她这样说了,无命却不接话,只等着她继续往下说。她也不以为意:“玄襄殿下让我也一道同行。”
容玉留心着他的神情,见他没有反应,便又继续试探着套话:“未央姑娘相邀,本来也没我什么事,若是那两位有何要事相商,我在场亦是不便,是以我不太明白殿下此举用意。”
“君上的心思,自然不是你能随意臆测的。”
容玉立刻便知,她开始猜测着的未央同玄襄似乎有过约定出行,是确有其事。玄襄自然不可能邀她一道前去,但是从她今日所见看来,他同未央之间的关系,实在是比他所表现出来的要亲厚得多:“既然这不是我可随意猜测之事,那么我只想请无命大人指点,我该是去还是不去?”
无命皱了皱眉,似乎也有点迟疑:“如果君上当真让你同行,那便明日辰时准点在宁和殿外的西门相候,其余的就不是仙子该思虑的了。”
容玉套到了话,微微一笑:“多谢无命大人。”
☆、ch.5
翌日辰时未到。
容玉换了男装,掩去起身上的仙气,执着描金折扇,俨然一介清雅的翩翩公子。辰时一过,她在未央吃惊的眼神下微微一笑:“未央姑娘。”
未央抬手掩唇,脸上的震惊之色渐渐淡去:“容玉仙子,你这是……”
容玉坦言相告:“我并非想要破坏未央你和玄襄殿下的约定,只是我也有要去做的事,如果一直被困在云天宫里,就只剩寸步难行。是以此番得罪,希望未央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