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尘看箍着宇文猛的脖颈呆了一瞬,回过神来后转头看向他,疑惑地问道:“将军,我们这是要去哪吗?”
“带你去听戏。”宇文猛勾着唇角,笑了下说,“你要是不想动,就变回小狐狸缩在我怀里。”
这话正和漠尘心意,虽然他身体不算虚弱,可是方才那场情事也消耗了他不少力气,他又是个常常犯懒的,闻言就变回了小狐狸,用尖细的小爪子勾着宇文猛的衣衫往他衣领里钻。但是宇文猛的衣领扣得有些紧,漠尘脑袋钻进去后之后大半截身子还露在外面,两条短短的后肢腿儿虚空一蹬一蹬地就是爬不进去。
宇文猛见状便好心用手指推了小狐狸的软屁股。
他这个动作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帮帮漠尘,可是在他们两个那样肉贴肉地滚过后,这个动作就变得有些暧昧了,再加上漠尘屁股这会还在痛呢,被宇文猛这么一推他就吓得“唧唧”叫了两声,赶忙用尾巴遮住屁股,拱开层层衣衫钻进了宇文猛的衣领里,然后冒出个雪白的狐狸脑袋,半是委屈半是控诉地盯着他看。
自从漠尘又能够说话之后,宇文猛就再也没听过他软揣揣的狐鸣了,所以陡然听见时还愣了一瞬,等对上小狐狸浸着水似的黑眼珠后,他才好笑而无奈地解释:“我只是帮帮你。”
漠尘还是很警惕,一副不太肯相信的表情,没办法,他这会儿身上好几处地方还都是又肿又痛着呢。
可漠尘越是这样小可怜的模样,宇文猛就越是想要逗他,于是他低头在小狐狸的狐吻上亲了一口,又趁着漠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抱着他凌空而行,离开八珍楼追着戏曲声而去。
这戏曲声倒是真的邪门,宇文猛和漠尘在翩跹台上听着的时候就感觉曲声悠长,隐隐约约就在耳畔,可是等到他们越过安河到了岸上,那戏曲声依旧没有分毫变化,依旧给人一种就在不远处的感觉。
宇文猛站在长街上闭目凝神细听了片刻,便睁开眼睛朝西南方向飞去。
行路间,夜风拂起了宇文猛的些许发丝轻轻打在漠尘的脑袋上,漠尘伸着爪子拨开那些发丝,望着脚下阑珊的灯火,询问宇文猛道:“将军,你已经知道是谁在唱戏了吗?”
“这个我不知道。”宇文猛告诉他,“但是我知道唱戏的人在哪?”
漠尘四处望了望,也没看见哪有戏台子:“在哪呀?”
宇文猛只得又给他解释说:“你没发现吗,能听见戏曲声的那些人,都是那日接触过红瓷瓶的人。”
漠尘闻言微微一怔,但仔细想了片刻,他发现似乎确实是这样。
那日跟在宴宁身边的侍卫有好几个,他并不能全部记住。可是虞荣和宴宁,还有他自己和宇文猛几个能听见唱戏声的,都是那日见过红瓷瓶的人,宴宁还差点就摸上了那个红瓷瓶呢。
而宇文猛疾行速度极快,在漠尘思考几息间就带着他来到了一座四方大宅院的屋檐上,那凄凉的戏曲到了这里声音大了不少,也变得更加尖利骇人,可以断定唱戏之人就在宅院里。
漠尘想都不用细想就能知道,那日带走红瓷瓶的凶相男人肯定就居住在这里。只不过这宅院里头的人似乎都睡下了,主屋处已经熄了灯,只有几个仆从的房里还亮着微弱的烛光。
见宅院里没什么人看守,宇文猛便从屋檐上飞身而下,几个纵跃后抱着漠尘旋身进了一座小偏院,偏院里只有一间屋子,戏曲声就是从那屋里头传来的。
可是那屋子同样没有一点亮光,门扇皆是紧闭,完全看不出里面有着什么东西。
“三岔驿,十字路,北去南来几朝暮……朝见扬扬拥盖来,暮看寂寂回车去——!”
宇文猛揣着漠尘正要推门进去时,里头的戏声不知为何陡然变得极其尖锐刺耳,如同一个老妪扯尖了嗓音大声嘶叫,瘆得漠尘浑身的软毛都炸开了,稀疏的狐毛直直竖起蓬成雪白的一团。
“啊——!”
随后主屋那边就传来了怒吼和摔砸茶杯的声音,仆从赶忙打开房门拎着灯笼朝主屋跑去,刚把灭的灯给点上,凶相男子就满脸狠意从主屋里走出,怒气冲冲地朝偏院这边过来。
宇文猛只得抱着漠尘跳到一旁的高杈上,躲在夜色天然的阴影中观望底下的情况。
“烦死了!这到底是谁在唱戏?!”凶相男子厉声对着身边的侍从吼道。
侍从一脸茫然,拎着灯笼奇怪道:“……可是老爷,没人在唱戏啊?”
“没人?”凶相男子停下脚步,拎着侍从衣领怒道,“你们是聋了吗?听不到有人在唱戏吗?”
他昨日半夜里就听见有人在唱戏,还让下人专门去各屋里检查了一遍,却没看见半个人影,而歌声仍然未停,他又以为是隔壁的人请了戏班子唱夜戏,今日早晨还准备去和隔壁邻居讨个说法。可临时敲过门后,他才知道隔壁人家去了江南游玩,还要一个月后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