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尘愣了好半晌,连脖颈都泛上了层桃花瓣似的粉,低着头还像是仔细思索了一会,才软软地回答说:“我们先生……一窝吧?”说完他又怕宇文猛觉得他不能生,还解释说,“我怕我存的毛毛不够做窝,等存够了毛毛,我再生多一些。”
雪狐们生崽崽做的窝都是用自己的毛毛,漠尘虽然有不少毛毛,可那些原先是留着给伴侣做软枕的,如此一来就不够做窝了,还得存上一些日子。
宇文猛听到这里却是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漠尘莫名不已,呆愣愣地问:“将军……您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宇文猛努力憋住了笑,只是唇角仍是勾着的,揽着漠尘的腿窝将他整个人横抱起,放到屋里的床上去,“我只是听着你说要给我生崽崽很高兴,不过这些都是成仙后的事了,你先努力成仙吧。”
漠尘这下子想成仙的念头到达了顶峰,不用宇文猛叮嘱,他平日里都会努力修炼以求早日成仙了。
因为知道了自己也能生崽崽,漠尘现在正高兴呢,宇文猛躺在他身边时也不像往常那样羞赧了,只是在宇文猛给他掖被角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又问旁边的宇文猛:“将军,将军。”
“嗯?”宇文猛闭着眼睛,任由小狐狸抱着他的胳膊,“怎么了?”
漠尘只是想起了宇文猛一开始和他说的:即使有男子真能生子,他和另外一个男人,也不一定能在一起的。
“云枝上仙……是不是没有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呀?”漠尘小心地问,毕竟这样也算是窥探别人的往事了。
宇文猛闻言阖着的双目却是睁开了,沉默几息后说:“或许还是算在一起了吧。”
只不过一个在塔顶,一个在塔底;一个想见,一个不见;所以百年千年,岁月更迭,都没有再见过一面。
“你关心这些做什么?”宇文猛又转身哄漠尘睡觉,“这些事发生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想这么多做什么,睡觉吧。”
“喔。”漠尘应了一声,乖乖地闭上眼睛睡觉。
灯灭之后,屋里瞬间就暗了下来,只有月辉透过纸糊着的门扉微微渗进些惨白的月光。
宇文猛躺在床上一时竟是无法入睡,因为漠尘方才那句话勾起了他对往事的些许感慨,想了许久,他沉沉叹了一声,这才又重新闭上眼睛。
只不过睡意未起,他就模糊地听到了些声响。
不等宇文猛皱眉细听,睡在他旁边的漠尘就紧张害怕地贴了过来,小声地问:“将军……你有没有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宇文猛道:“我听见了。”
漠尘闻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一见到屋里黑黢黢的景象连忙掐诀点燃了蜡烛,直到暖暖的烛光亮起,他才感觉好些。不过这样一来,他就觉着那些声音变得更清晰了——
“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注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那是有人在唱戏曲,声音婉转缠绵,悲凉凄切,但唱的极好,叫人听了也忍不住跟着一块难过。
漠尘起先还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得了宇文猛肯定的回答后才发现不是,并且看来不止他们俩听到,因为他们睡的小院外面已经喧哗起来了。
宇文猛给漠尘披上衣衫后就牵着他一块出门去看,他们前脚刚踏出房门,后脚就看见宴宁小王爷散着一头乌发,直接从他屋里跑了出来,在院子里大喊大叫着四处走动:“玉蘅?玉蘅是你吗?”
宴宁仍是穿着白日见到的那身赭红衣衫,只不过那红在夜色中显得更艳了一些,在月辉的照射下隐隐可以看见衣摆处绣着的暗纹,那些暗纹一遇明光便会折射出五彩的纹光,十分漂亮。
一干婢女仆从在后面追着,婢女们焦急道:“王爷,您还病着,怎么就这样出来了啊?”
宴宁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就穿着这样一身衣衫在王府院中来回寻人,他看到小亭要进去走一圈,碰上花丛也要过去拨两下,看看里面有没有人,等到发现里头什么都没有之后就怔怔地说:“玉蘅……我知道我错了……你要是回来了,就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
最后还是一个婢女冲到他面前,拦下他说:“王爷,卞公子并没有回来。”
“可是我听见有人在唱戏了啊。”宴宁又转过身,目光在婢女仆从们面上来回扫过,问道,“你们都没听见吗?”
婢女们摇摇头,宴宁便睁大眼睛,喃喃道:“我听见了……”
“这是怎么了?”管家韦亦彬也已经歇下了,可是接到消息后又起了床,皱着眉赶过来,看见宴宁和一堆婢女仆从在院中转悠就骂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王爷的?王爷这还在病中,怎么能够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