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叹息道:“就算不提这个,为什么在西山的时候,我明明有机会杀了敖宣一雪前耻,最后竟被那另一半堕入魔道的魂魄阻止了?”
凌虚元君看见他转过头之刻,睫毛上沾着一滴泪。
白练灵君早早在东华清君的府邸坐下了,翘着腿等清池给他煮茶。
他同东华相识几千年,互相嘲笑不下千次,简直已经成了习惯。这一千多年,终究是寂寞极了。
他一晚上没睡,也就想了一晚怎么嘲笑他。
东华清君这次阴沟里翻船,竟给敖宣那么一下子整得永不超生,当真好笑极了。
还有东华刚飞升上来那时候的蠢像,让他想起很早之前两人学艺时候的时光。那时候他就蠢成这个样子。
清池这边才刚撒下茶叶,突然看见外面有人进来,立刻连茶也不管,磕磕绊绊地奔出去,将那个人抱得死死的,鼻涕眼泪一起下来。
东华清君退了两步才站稳,笑着摸摸清池的头:“你啊,怎么还是这样……”
清池呜呜咽咽:“清君喜欢什么样的,清池便照着做。”
他不由抬手拍着清池的背,帮他顺气:“我这不是回来了么?照理说,你该是高兴才对。”
白练灵君翘着腿,嬉皮笑脸地瞧着他:“席卿,你回来了,也不过来让我抱抱?”
东华清君牵着清池走到里屋,似笑非笑。白练灵君站起身,抬手去抱。东华清君却快了他一步,拿起正煮到沸腾的茶炉,贴了过去:“不必这样客气,我们都是老朋友了。”
狐狸的雪白毛皮被烫掉一大块,心疼地直抽气,逢人便骂忘恩负义的东华清君。
不到一天,天庭上众仙都知道东华清君应劫回天庭的事情。
往日冷清的府邸又恢复了原样,时常有仙君上门拜访。这样忙碌了几日,南陵思君上门来了。
东华清君很承对方之前在凡间的关照之情,亲自煮茶迎客。
南陵思君坐下了,微微笑着问:“我现在该是叫你东华,还是席卿?”
“东华是我仙号,我本来的名字就叫席卿,你随意叫便是。”
南陵思君笑了一笑,十分受用:“其实我这次来,除了来看你,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情。”
东华清君喝了一口茶,淡淡道:“你我是同族,现在又同为仙君,只要是我帮得上的,不必顾及。”
“那日我被玉帝匆匆召回,也是为了这件事。当年同蚩尤那一战之后, 帝座可是将蚩尤的头颅埋在山下?”
“确实如此,那时候满山遍野都被染得血红,很久以后都是寸草不生。”
南陵思君微微皱眉:“这问题就出在这上面。蚩尤的头颅是烂了,可是被山里的野兽捡了便宜,结果那寻常的兽类竟化成蛟龙,我去了一趟,结果收服不了。本来我想席卿你刚回天庭,仙力都没复原,就先找了白练灵君,谁知他竟然说……”
东华清君抬手支颐,问了一句:“说什么?”
南陵思君嘴角一抽:“他说,他宝贵的毛皮被烧焦了,要闭关修养一阵。”
东华清君忍不住轻笑出声:“他的皮毛是我烫坏的,该是我替他走这一趟。”
这一趟下凡,两人没有来得及去游赏沿途风光,直接到了当年蚩尤头颅被埋的山川。
东华清君浮在半空,抬手虚划,眼前出现一面镜子。镜子中呈现的正是脚下山川的景致。镜面推移,只见沿途的草木也越来越荒芜。
只见山林深处盘着一条巨大的蛟龙,身上的鳞片是火红色的。那蛟龙虽然是龙,却生得十分丑陋,鳞片也是疙疙瘩瘩,头上的龙角好像老树枝一样。
南陵思君道:“便是它了。”
东华清君微微皱眉:“这是火龙,我虽有办法收它,却不能靠近。它喷的是三昧真火,就算是我们,也怕是会被烧化。”
南陵思君嘴角微动,却还是没说话。
东华清君瞧着他,淡淡一笑:“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言就是了。”
南陵摇了摇头:“真的没什么。”
“你不愿说,我也猜得到。眼下我们还需要一个助力,那个人是水族的。”
南陵默然。
只见东华清君一指东面:“我们这就去东海罢。”
南陵思君笑了一笑:“只怕去了请不到人,还要让你尴尬。”
“过去种种,不过是满眼虚幻,一场空空。要躲着,又能躲到几时?我既没有对敖宣下手,那么今后相见还是必然的。”他清清淡淡地一笑,又接着道,“其实,我也想弄懂另外一件事。”
两人直奔东海,却在门口就被拦下了。
守门的虾兵蟹将说:“我们龙王去了南海,近日都不会回来。两位怕是白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