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两人路过主街,只见雅阁上探出一只白皙的小手来,举着一只绣球。底下群情涌动,激动非常。
萧怿摇着折扇道:“这抛绣球选亲的还是我本家表妹。”
柳席卿顿时大感兴趣,凑过去看雅阁上的女子。
只见那小姐正好手一松,绣球直落下来,砸到正对下面一人的头顶,然后一弹,又那么弹到一旁柳席卿的天灵盖上。柳席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伸手一接,正将那绣球接了正着。萧怿手中折扇一顿,神情颇有几分微妙。
柳席卿仓皇逃回客栈,迎面正碰上踱步出来,一身闲雅的敖宣。
敖宣看了看他身后追过来的家丁,嘴角带笑,有那么几分意味深长:“柳兄是被桃花债追着么?”
柳席卿连声音都抖了:“敖兄,我怕是要被抓去拜堂……”
敖宣让出道来,言笑淡淡:“莫要忘记请兄弟一杯水酒。”
柳席卿于是被绑去了萧府。
柳公子在飞升之前,便是做梦也想被官家小姐的绣球砸中,从此飞黄腾达,在朝廷中长袖善舞。
可是现在,这样的好事可是犯了天条的。
柳席卿在客房中来来回回踱步,只恨自己没学什么有用的仙法,可以从相府遁走。
忽听房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萧怿在门外道:“将门锁开了。”悉悉嗦嗦一阵动静后,萧怿大步走进来,看了看桌上没动过一筷的饭菜,长眉微皱:“怎么这些菜肴不合君言兄的胃口?”
柳席卿有气无力道:“也不是,只是我心绪不大好。”
萧怿脸上微有愧疚:“那日招亲的绣球砸到君言,可说是天注定的姻缘,我同君言兄日日相待,也十分信服你的品性,只是我表妹她……”
柳公子顿时来了精神:“小姐她怎么了?”
萧怿脸上愧疚更深:“表妹她已经和别人有了私情,还妄图私奔,不过现下被逮了回来。只是这桩亲事却不成了。”
柳席卿大喜,上前一拍萧怿的肩,喜气洋洋:“既然如此,毁人姻缘本是大罪,我不会强求。”
萧怿微微一笑:“是么,只是可惜了。”
柳席卿道:“不可惜,真的不可惜。”
萧怿领着柳席卿去了偏院。才踏进院门,只见一位正年华如花的女子一见萧怿就扑了过来,眼泪一滴滴往下掉,哭得梨花带雨似的:“表哥,我同那位燕公子是真的两情相悦。”
萧怿抽出袖子,淡淡道:“你若早点同我说也就罢了,眼下弄个私奔,还被人抓回来,你叫大家的面子往哪里搁?”
那小姐更是眼泪涟涟:“燕郎虽出身不好,可是才华出众,他日必会平步青云,也算给萧家一个助力。”
萧怿还没说话,只听一道俊秀的声音飘过来:“若那位燕兄不是人,而是妖呢?小姐还要同他相伴不成?”
柳席卿听到这声音,心中了然。只见敖宣一手拎着一人,就这么扔了下来,然后缓缓落在地上。那小姐叫声“燕郎”,立刻扑上去。
柳席卿看那燕公子眉目颇俊彦,便是凡间少有的,很像是花精一类的。
敖宣负着手,语气凉冷:“一株紫藤花精,竟敢祸乱人间,还敢吸人精血,不论那些都是诛灭的大罪。我只是向萧兄说一下,这妖需交由我们处置了。”
小姐一把抓住燕公子的手,凄恻道:“我不管燕郎是人是妖,既然许了他,便是上天入地也要跟着。”
那紫藤精也反手握住对方的手,突然转向敖宣:“仙君有所误会,我对她确实一片真心,愿弃了修行,随着生老病死。”
敖宣拧着眉,语气平淡:“你说,我该如何信你这一番话不是花言巧语?”
“六公子请放心,一切由本君担保便是。”柳席卿只听一道极清朗的声音飘来,随即眼前也是一花,只是觉得那位飘然落下的男子很是扎眼。那人外袍松散,长发青黛,周身像是映着霞光似的,明媚照人,便是将最花哨的白练灵君也比了下去。
敖宣语气还算恭敬:“原来是南陵思君大驾。”
柳席卿心中一动。在天庭时候,他的确是听人说过这位仙君。
天庭的年轻仙君中,生得最好的原本是东华清君。那南陵清君飞升得晚些,一下来便成了相貌最好的仙君,据说和东华清君源出同族。
南陵思君转头看着紫藤精:“你若想和凡人厮守,免不了废去这百年修为,这样你可后悔?”
紫藤精磕了个头,道:“请仙君成全。”
南陵思君抬手虚按在他头顶,只见一团紫气被吸了上去,那紫藤精咬着牙,模样极是痛苦。他突然一收手道:“从今以后,你便不算妖了,天庭也不会循着气息找到你,你就安心过日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