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太阳打西边出来。”他一本正经的说着,“因是崔迎舞说的。”
她笑意更深,她知当那一刻。要他凝而不动是如何的艰难。他以做到,必是对她笃信不已,等于笃信一场太阳从西边升起的奇迹。
“不过太阳究竟是如何从西边升起的?”他略凑近了一些。“你是如何知道她出何招?向何处?”当时他亦看出来,以迎舞的反应,若非她提前知道。断是不可能挡住。但如何提前知道是关键,实在让他好奇至极。
“我到她面前。故意让她看到我的金羽衣。那么她可出招所打地位置,就压缩到四肢肢腕和头颈。打断手足我还是活着的,对她毫无意义,所以目标只有头颈的位置。”她缓缓地说着,“我故意放微凉出来。引他们笑。我就有机会告诉微凉,只要她一动手,就贴在我脸上!”
“为什么是脸?”他听她轻言慢语,凝睇着她静静面容,笑意却是越是深浓。
“她也是女人。”迎舞笑起来,看着他,“你早猜到了,还非来问我。”饶是这样说,还是满足他的打趣。继续说着。“她一向厌恶我,已经厌恶到不在意一族之长的身份跑出来跟我打。当然不想便宜我了。一巴掌打死我,她才不痛快呢!所以她一出来,我就十之**知道,她肯定想打烂我地脸。在她眼里,我除了这张脸,根本一无适处!”
他伸手勾过她的颈子,虽然没人,但他依旧在她耳边低语:“其实之前,我很害怕!”
她的心微恸,揪住他地衣袖:“便是死了,也与我们之前设想一样,没有什么。”她低声说着,“生命对你来说已经太长久,对我而言亦已经足够。”
“现在不够。”他勒过她来,嘴唇在她颈边厮摩,“我想咬你了。”
她一怔:“你没吃饱么?”
“对血族而言,这与饥饱没什么关系。”他轻哼了一声,却是松了手,既而搂过她的腰。
“血族表达情意地方法,真是与人不同。”她轻轻应着,却不是讽而是轻叹。她又了解一样,她从不知的事。
“像你这样的人,事事都好奇,事事都想见。该是生命**极强才是,却偏是一副不惧死的模样。才是奇怪!”他哼笑,却拿过粥碗来,想趁她分神聊天的当口,把更多地粥汤喂给她。
“我早说了,先天而不足,是天定命数。但既是生我,必要经历过程,才不枉此世。并非是身体孱弱,就该虚耗生命,枯而等死。我踏出家门,既便走不出十里便横尸街头。至少这十里路的过程,是我崔迎舞的人生经历。其实上天已经恩厚很多,我不仅走了十里。我见了更广阔天地,见了更多族类。认识更多的人,经历更多喜悲。每一时刻,我皆该把握享受,即使是痛苦恐惧亦是一样。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如此才算完整。与长短无关,却与过程有关。”她看着他搅动粥饭,“正如世间没什么是不可存在,人,妖怪,妖鬼皆有双面。无纯善之人,亦无纯恶。就像血族千波醉,即便杀人如麻。但亦有洗手羹汤的时候,当有人吃到你做的饭菜,给人带来温饱,也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
“我会做饭,是因要养血河。育他,是为了要他的血。”他静静的说着,唇边扯出一丝戏笑。
“那便是善恶并存。因你养血河,他奉出鲜血,却换来饱暖。其实与人间纷争没什么区别,百姓投靠强权,是为求得安稳。但亦要为其卖命受他挟制,给他更多财富权势。”迎舞低声说着,“人都是这样活着地,妖怪也是一样。”她正出神,他却喂过来一口粥,她语一噎,不得已地吞进去。略蹙着眉哝着:“吃不下了。”
“这不还能吃一口?”他戏笑,“一天多一口,总能撑大你的胃。现在你没有心悸病了,就该把身体养地再好些。不然日后东奔西走,你如何受得了?”
她略是睁大了眼。脱口而出:“你不回魔宗了么?”
“我已经是弃子,还回去干什么?”醉微微挑了眉,芫城轻易被破。足以证明。宗主所求已经得到,他根本不在乎江山广图。那么他千波醉的任务已经完成,生与死都与宗主再无干系。他被困此地这么久。魔宗无人来应,被弃已经是事实。
她微微喟叹,看他秀美面容。看他幽黑目光。十几年来,他一直游走在边缘。不曾被任何人接受过。一直都是如此,孤零零的飘零。
“他得到他想要的,我亦得到我想要的。各得其所,这样很好。”他略抬了眼,又喂了一口粥给她。
他地话说得她心底颤。他亦得到他想要的。他不过得了一个病歪歪的她而已,与他之前所想,大相径庭。她没能给他更多选择地机会,是她误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