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她也没受什么伤,眼圈有点红,估计是石灰子渗进去烧的。给她上了点眼药,将手上的擦上涂了点药。她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他见她一时半会缓不过来。就着人给她洗洗换换早早安置了,现在紫竹躺到药楼那边,没个十天八天回不来。平日里常跟着的小三凉和小叶子还都在,就由着她们伺候,没再另调掌事的丫头过来。
入夜,月又听到从正厢那边传来悉悉索索地声音,像是洛奇又从床上爬下来了。他正诧异间,洛奇已经缩着肩膀蹭过来了。二话不说,掀了被子就往里挤。月睁眼看着她:“下去,回自己床上去。”
“我给你当暖炉。”她玩命往里挤,眼睛红通通的,一半是因为被灼的,一半是因为内心的恐惧。曾经他要求她当暖炉,她格外厌恶。甚至为了给自己争取单间的权利而愤而睡在地上。但是现在,她实在需要有人在身边。她要自动来当暖炉的时候,他又不肯了!
“不需要,下去!”他一把摁住她,开始把她往外推。她一贴,他的触觉便给他传递火热的灼意。令他有些难以自制,他接近谁也不会如此,但现在一接近她,总是有些神飞意荡。
“老大,老大,你以前不是让我当暖炉吗?别让我下去,我害怕!”她径直让他给推出去,险些闪下床去,她的背已经出了床,现在玩命用腿勾他地腰。她感觉他微凉的手在掰她的腿,急得叫起来:“我做恶梦了,我梦到他们来找我!”思源地死状太恐怖,让她直接想到去年五月,在大新看到四海死掉的那一瞬。但思源比他还要恐怖,她一直在嘶叫,那呼号的声音一直在撕扯洛奇的神经。她那瞪着的眼珠,在随着血液的流失变得快要突出眼眶,但是,那仇恨与恐惧依旧牢牢的固守着。是她让思源干枯,嘶吼,让思源的血,一滴滴地被刀吸干。曾经她也杀过人,战场之上,分外眼红。刀劈下来,无仇无怨,眨眼便是生死。她从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因为那样她就会恶梦缠身。
所以现在,她甚至觉得,像七君这样的也好。无痛无觉,无喜无悲,不会爱也不会恨,更不会害怕。就算他们鲜血满手,就算无数憎恶的目光勾入骨肠,他们亦不会有丝毫的动摇。却不像是她,眼一闭,便是梦魇纠缠,无法宁静。
“怕什么?”他看她满脸急惶,额头冷汗密布。面色青白,于床头珠光莹莹映下,更显得惨然。见她半边身子都快出了床,突然又有些不忍起来。伸手一拉她地胳膊,把她拽回来。
“这里说是没错,我做地对。”她摁着自己的脑袋轻声说,忽然又摁向自己地胸口:“但这里又不安宁!我恶梦缠身,是因为我良心不安。她睁大眼看着他,一脸乞求,突然开始往他腰上骑:“老大你让我睡这里吧?要不,我可以帮你.....
“闭嘴。”他伸手去捂她的嘴,堵住那要命的三个字!一把将她掀翻在怀里。在触到她面颊的时候有些微颤,冰凉冰凉的。他手臂绕到她背后,把被角给她掖紧:“是你自己胡思乱想。”他轻声说着:“睡觉吧。”他的意志想推开她,手臂却是去拢搂她。将她压进自己的怀里,当感觉到她的颤抖的时候,声音就不由自主的变得更加轻柔。
“你怎么都不问我生什么事?”她不敢闭眼睛,其实她经历过不少。但事实上,鬼刀夜意心如此杀人的方式一下激起她于去年那极恐惧的回忆。有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的场景串连在一起,令她一直压抑的恐惧释放。
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打拼厮混,靠着坚持,靠着一点信念,害怕也要压,紧张也要压,一定定的战场征杀,装死逃亡都要强制自己适应。一次又一次,一点又一点。终是积郁!她才刚刚回来,经历了归栖岭,那个鬼魂眠死之地让她想到黑白无常和别人口中的地狱。结果刚回来第二天,便一刀捅死了思源,良心的责备,让她不停的想到了地狱!
“麻烦已经解决,就没必要再想着。”他抱紧她,当忽略了其它,便开始平静下来。他一向如此,麻烦解决之后,马上会自动摒弃一边,很快就会忘记。过程是什么,根本不是他想知道的,他要的只是结果。他要的结果就是,洛奇安然无恙!况且夜意心离开寒潭,早晚是要饮血的,与其去捅普通人,捅良血之人当然更好。若水从夜意心里逃过一劫,至于思源,根本就是自找。
有时事情真是有趣,曾经思源杀过他的血河,而终究,要死在他的血河手里。洛奇如果知道鬼刀夜意心是如此的杀人方法,她未必会去捅。但还是这样,麻烦才解决的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