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尊避居风灵宫,可是因为一千年前妖皇之死,罗刹地之乱?”
凤隐的声音响起,御风脚步一顿,他回头,向来温和的眼底拂过一抹微怒,“陈年旧事,陛下何必提及?”
即便他神力不如凤隐,但到底是天宫首尊,又是凤隐的长辈,见她提起心中隐痛,不免带了怒气。
“自然要提。”凤隐不顾御风眼底的怒意,上前一步,朝御风弯下腰,双手执礼,浅声道:“当年凤栖宫疗伤之恩,凤隐一直未有机会向尊上道谢,虽然迟了千年,还请尊上受凤隐一礼,以言重谢。”
听见凤隐此话,御风眼底的怒意一敛,神情中现出不可置信之色,“你、你是……”
“大泽山阿音,拜谢上尊当年之恩。”凤隐执礼的手未起,道。
她话音还未落,御风已行到她面前,抬起了她的手,“你是阿音女君?”
“是。”凤隐含笑起身,眼底落下温意,“御风上尊,千年不见,近来可好?”
“好、好。”御风几万岁的年纪了,难得激动一次,“你真的是大泽山的阿音女君?你怎么会成了凤皇?”
当年罗刹地之乱阿音惨死在雷劫下,御风一直觉得当年阿音的死多少有天宫众仙相逼之嫌,是以多年来对这个命运多舛的大泽山弟子,心底始终有些愧疚。
“水凝兽阿音是我散落于三界的其中一缕魂魄,我亡于罗刹地后,魂魄入凡世轮回,历练千年才得以苏醒涅槃。”凤隐道:“此事说来话长,夜色正好,上尊可有温茶与我一叙?”
“有,自然是有。”御风不待凤隐说完,便提声唤道:“井竹!”
竹舍外守着的仙将井竹见御风召唤,连忙走进来,待见了凤隐神态间难掩诧异。他职守竹舍,竟没发现有人闯了进来,这立着的女子威仪不凡,一身仙力深不可测,着实难辨来历。
“凤皇到访,你去沏一壶好茶,本尊要与凤皇好好叙叙旧。”
即使老实如井竹心里头也忍不住愣了愣。
原来是凤皇,难怪有如此身后的仙力。不过听说凤皇降世后还是头一次出梧桐凤岛,他们家上尊这是叙的哪门子的旧?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千年来井竹还是头一次瞧见自家尊上面容上有些喜怒,心里头高兴,也不管自己被呵斥了,高高兴兴跑出去沏茶了。
竹舍里,凤隐和御风对月相谈,温茶袅袅。
月落乌啼,御风听了凤隐这千年的经历,忍不住长叹道:“陛下这命途,还真是颇为造化。”他看向凤隐,略有所感,忍不住道:“话说回来,若不是陛下命途诡谲,怕也难以以千岁之龄入神,一饮一啄,都是命中注定啊。”
“上尊说的是,我自幼性子跳脱,师君也说了,我若不历这些磨难,怕是难以成器。”凤隐笑道,她谈起这些年经历的事仿若不在己身,这份淡然也让御风诧异。
当初水凝兽几乎被整个仙族冤枉至惨死,如今她涅槃成凤皇归来,竟戾气全无,也算是仙界大幸了。
“这次陛下到访天宫来见我,可是为了……”
“是。”不待御风说完,凤隐便颔首,“我大泽山一门尽亡于魔族之手,若不为他们讨回公道,凤隐枉为再世之人。”
“魔族?”御风面上现出郑重之色,“看来陛下仍和千年前一样,相信当时的鸿奕是被魔族所控,才会犯下那滔天之罪。”
“不止如此,我还怀疑仙族中有人和魔族勾结。”凤隐点头,“上尊避居风灵宫,不也是因为心有疑虑吗?旁人或许会怀疑上尊是潜入妖界刺杀森鸿陛下的凶手,但我知道当年上尊曾动用本命仙元为我疗伤,以上尊当时的仙力是决计杀不了森鸿陛下的。可重紫殿里却出现了上尊的仙剑和仙族才能使用的仙力,那说明是有仙人偷走上尊的仙剑杀了森鸿陛下。”凤隐神情微凝,“那仙人嫁祸上尊,挑起两族之战,定是有所图,最大的可能便是勾结了当初那个神龙见尾不见首的魔族,想在两族之乱中渔利。”
御风见凤隐娓娓道来,看向她的眼底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赞许来,“陛下果真生了一副七窍玲珑心。”他颔首道:“不错,当初罗刹地之乱后,我仔细想来也是如此怀疑,便上禀了天帝陛下和元启神君。只可惜,魔族在那一战后销声匿迹,那仙人再也不露一丝破绽,我们始终未能查出偷仙剑刺杀妖皇的仙人究竟是谁。后来天帝陛下回了凤岛,元启神君隐居清池宫,我便也避居在我的风灵宫静静等待那仙族再露出马脚。”
“原来师君和元启知道您当年伤了本命真元的事。”凤隐一愣,随即想起她出岛前凤染曾叮嘱过她御风可信,看来师君是早就知道仙族中有内奸,只是一直未能查出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