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混沌之力觉醒,又岂能看出藏在鸿奕体内的魔身。
听他此言,清漓心底一惊。她从未告诉过玄一古晋的身份,玄一不出九幽炼狱,竟也能知道古晋是谁。
“是,元启在大泽山觉醒,已晋为上神。”
“你来见我,是怕你留在鸿奕体内的魔力被元启所毁后魔力大损,无法统御外面那些凶兽?”
“是。”清漓低头,“大事未成,我心有不甘。”
玄一眼底未起波澜,只淡淡道:“你已经用你的妖灵换了一身魔力,你还能给我什么?”
即便知道眼前之人最是淡漠,清漓仍忍不住心底发寒,她望向玄一,“君上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九幽炼狱,难道就不想出去吗?您的魔力旷古烁今,只要您愿意出去,别说三界,就是上古神界也……”
她话还未完,玄一已经朝她望来,轻轻一眼,犹如逡巡死人。
“我是走是留,愿去何处,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清漓猛地噤声,不敢再言。她垂下头,言语铮铮:“君上,我一定会让仙妖大乱,让魔族立于三界,请您再帮我最后一次。”
“是吗?让魔族立于三界?”玄一仍是懒洋洋的模样,但他摆摆手,“时候未到,你走吧。”
“君上,如今元启已经恢复了混沌之力,若我不能战胜他,那……”
玄一嘴角勾了勾,“世上最无用的就是武力,你既然能够以一己之力让白玦护下的三界乱成这样,再乱几分又有何难?想让我帮你,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他闭上眼,不再说话。清漓见他不肯相助,亦不敢露出半点愤恨,悄然起身退出了花海。
直到走出弑神花海,她后背仍是一片冰冷。就算是百年前面对上古之时,她也没有过这般不安。
可这个玄一,清漓每次见他都会有一种感觉----恐惧,无法言喻的恐惧。
玄一和上古天启不同,那些神虽然漠视下界,但眼底仍有慈悲。
这个人的眼底永远只有冷然,对他而言,这世上任何生灵和一山一水般没有区别,都是死物。
她百年前刚入九幽炼狱,恰巧撞上一群魔兽不小心冲撞了弑神花,也不知为什么,数万年不出花海的玄一竟然在那一日出现了,弑神花外十里之内的魔兽全部死在他手里。
弹指间,所有生灵灰飞烟灭,即使是杀人的时候,他眼底也只有漠然。
清漓不知道他是谁,来自哪里,只知道他在所有魔兽被关进来之前,就在这九幽炼狱里,他是炼狱的王,最强大可怕的魔。
玄一明明有冲破九幽炼狱的实力,但却愿意千年万年的留在这片花海之后,他眼睁睁看着魔族苟延残喘,被三界所欺,却无动于衷。
她不甘被囚禁在这里,一心复仇,独身闯入弑神花海,剩着最后一口气跪到玄一面前,说出她的仇恨和不甘,以身相祭,甘愿死后灵魂为弑神花所食,才换来了一身上神魔力。
此后百年,她仗着玄一赐予的魔力打败炼狱里的所有魔兽,允诺带领他们闯出囚笼,重新立于三界,这才独霸了九幽炼狱。
这是她第三次见玄一,和过往百年一样,他仍对世间所有的一切漠不关心。
清漓脚步顿住,眉头皱起,想起刚刚玄一的表情。
不对,在听到古晋觉醒的时候,他分明有所意动。清漓心底生出疑惑,玄一会在意元启,那他和上古神界的那些真神究竟有什么关系?
上古神界,摘星阁。
正和上古弈棋的炙阳眉间微动,他望向了紫月山的方向,有些晃神。
自白玦回来后,上古像变了个人,每日又话唠又八卦,她瞅了瞅炙阳望向的方向,“怎么了?”
炙阳摇头,“无事。”
上古却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她挑了挑眉,“瞧你这幅样子,难道是想起了那个人?”
见炙阳不语,上古摸了摸下巴,颇为好奇,“听说我小的时候他还抱过我,炙阳,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上古笑眯眯摇摇头,“不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真神?”
世人只知上古神界有四位真神与天同寿,除了他们四人,无人知道这世上还有第五位真神。
玄一,二十万年前和炙阳同一日诞生于乾坤台,世上的魔力之祖。
但他虽是真神,却天生一副石心,对万物生灵毫无慈悲,自他之手诞生的魔物成了上古神界和三界祸乱的源泉,祖神尚未踏碎虚空而去前,终不能忍受他对万物的漠视,亦不忍心将世上唯一拥有魔力的真神毁灭,便创造了九幽炼狱,将他禁于此处,交由天启看守。
如今算算,他被禁在九幽炼狱里,也有十几万年了。
“他确实抱过你,那时候你才几岁。”炙阳不为所动,即便上古旁敲侧击,也不愿提起玄一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