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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爱恨,生死一瞬(87)

人为什么会寂寞?不满足,总还有不满足,知足的人才是最幸福的人。

当我打开他的门,看见师兄背着我站在他床前,心里竟如坠渊底。

我叫他“师兄”,师兄一时没回头,沉吟半晌才隐约收起手中什么,好象一切都没发生过,“你回来早了。”

关心则乱,我跑过来,摸索他的颈子、他的心脏、他的手臂,慌乱地摸索他仍旧完好。师兄凉凉说:“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出离了愤怒,我在大脑反应以前已经揪住师兄领子,口口声声警告满脸不在乎的他:“不要对他出手,闻啸天,我说过不要对他出手。”

师兄他拨开了我的手,我手上一麻,才相信师兄的功力真已恢复大半,那天在河边教父并非做做受伤样子,这一想,更堵在他和床之间,牢牢看守,不让他再进一步,师兄一向是习武天才,三年来潜心修为他真的又能使出点穴。

“我要真对他出手,他早就连骨头渣都不剩。”师兄也不退让,似乎定要今晚做个了断。

“那你试试看!”我也火了,拍着自己胸口,拍得用劲真把胸口拍到疼痛,“他救了我,你都忘了,是他用命换了我——”

“那又怎样?”师兄冷冷笑道:“你现在比死也好不了哪去,他留着就是个祸害,你就要给他累死了。”

“假如他换成教父,闻啸天你能不管不看他随他去吗?你告诉我你能,我就让开让你在我眼前弄死他。”

师兄叹了口气,好象软下来:“念念,他已经形同废人,你再拼得油尽灯枯,他也只是早死晚死时间问题。”

——“我活着他就要活着,轮我快死我自己会亲手杀了他。”

我的语气比冰块还寒冷,这样无所谓地讨论自己的生死,实在是被逼到了这一步,师兄你怎么能不明白?只要我活着一天我不能再让他受到伤害。

师兄真的生气了,“欧阳念,你这个任性、糊涂、不长眼的死小孩,我要再管你罚我天打雷劈。”

门被甩上,我松口气,转身看看沉睡如往日的他,瘦削的颧骨,青青的胡茬,再也看不出上挑的眼神,再也无法出现的邪恶姿态,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我看他半晌,心里仍然是温柔的,好象看待自己青梅竹马的小恋人,只不过他现在还没醒过来,他的胡茬真的长了,我从浴室里拿来泡沫罐和剃刀,给他修面。

冰冷的肌肤,摸上去比雪白的泡沫还要冰冷,用刀小心地摆布他,不渗出一点点鲜血,脸,下巴,刮掉胡髭……

“只不过才三年,还没到我们约定的时候,别担心,继续睡吧,轮我死的时候,我会把你藏在最安全的地方,没有人可以杀你,我也不能。”

我轻轻告诉他知道,他是安全的,他一直是不安的,患得患失,都怪我从没有好好跟他说,当我用毛巾擦掉他面上泡沫,他瘦得厉害但仍然俊美,诱惑得人弯腰咬了口他薄薄嘴唇,无情的人嘴唇都很薄,所以要这么伤害自己伤害别人的心。

吻的时候,好冷好冷,这是一个多潮湿和冰冷的吻啊。

鼻腔和喉咙一片苦涩,我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喉咙,堵住猩红的血液,头脑眩晕不能再亲近他,我被自己的血呛到咳嗽,当慢慢后退,看月光下他安然无恙,我心里已经一片了然。

可能在下一次为你延命的时候,我就无法再睁开眼睛了,但那有什么关系,爱一个人有什么关系。

秋天的第一片叶子落下来,太阳不再火热。

师兄已经消失N个月,太过分了!亏我在遗嘱里让他轧上一脚,以后他要休掉那常惹他发火的西西里男人,好歹有地方跑路。遗嘱给威威管着,他一向后知后觉,此次骗他什么旅行前的保险之类,他照旧完全相信他的少爷。几乎所有都留给萃,我的小妹妹,永远无法原谅我和他的妹妹。

威威惟一不明白为什么我要选亲自那件婚纱,简直比我娶新娘子还慎重,“少爷,是你喜欢的女人吧?”“我怎么都不知道——少爷都没告诉我!”我把她的姓名给他,相信他能办好这件事,一颗颗全手工镶嵌的钻石必定让那个可爱的少女成为最可爱的新娘,这是我答应过的,说话算话。

花园里的树还是老样子,是棵老树了,我费力爬上去,好象只壁虎贴在树枝,让秋天的叶子把我遮盖,回忆起围绕这棵树发生的故事,遥远极了,老人们走了,我也要走了,这些故事再也无人知晓。

就如同他所知道的我,与我所知道的他,彼此的存在是对双方活着的一种证明。我们的太多是紧密相联。

我把蓬莱心法放在他枕头底下,那夜,我和他睡在一起,我很安详,也平静,没有做梦,醒来后,缓缓长长吸口气,早晨毕竟到了,空气清冷,拂晓安宁,花园里的树木传来清香,我没有好好对他说过爱,最后一次,我留恋不舍拥抱着他,留恋不舍对他说:“我爱你,秦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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