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一个男人蠢起来也不是你的大脑可以想象的。”
“我不这么认为。”
“那你觉得是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决定对狐狸说出那天我所看到的:“那天早晨……事实上那天早晨我看到了一些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我错觉的东西。”
“是什么。”狐狸低头擦着地上的脏物,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
“我看到林默的妻子,就是刚才坐在他边上的那个女人,她坐在他的车子里。”
“是么,那很正常。”
“但她看上去就像个死人。”
“啧,死人,你说一个人把死人放在车里开着到处跑是为了什么,心理不正常?”
“我不确定,当时被吓了一跳,后来他们很快就走了,所以我也……”
“这和今天这事有关么?”狐狸指了指地上的残留:“有时间乱想什么用车载着尸体到处乱跑的男人,不如帮我好好擦擦地板,小白。”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只喝牛奶。”
“或许是减肥。”
“可为什么喝了这点牛奶会吐成这样,还吐血?!”
“听说她身体一直不好,不是么。”
“那为什么林默还要让她喝……”
“又绕回来了,小白,这问题你得去问林默。”
“我总觉得有问题,狐狸,前阵子我看到林默去对面那个黑眼圈小子家找他了。”
“那小子的客人通常总是很多,小白,这点你要好好跟人学学,而不是总是不停地抱怨……”后面狐狸还说了些啥,我没再听,因为不想听了。狐狸根本就没打算好好跟我说什么,即使我跟他说得再多。
他不想就这问题跟我多谈,我从他眼里看得出来,也许他感觉不到。
最近我总能从狐狸眼里捕捉到一些细小的东西,他不愿意的,他不想的,他不痛快的,他若有所思的……或许他以为我并不知道,就像过去很久之前的那些时候一样。可他不知道我现在不同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我和以前不太一样,他也是,而这正是我感到不安和恐惧的地方。虽然他离开了又回来了,就在我身边,和往常一样戏谑着叫我小白。
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我说不出来。但我会慌,尽管最近快乐的时候比较多,所以遗忘了那种让我不安的感觉。而这会儿一瞬间又从我脑子某一个角落里跑出来了,在我看到狐狸没有意识到而流露出来的那种眼神的时候。
他为什么这样。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吗?人类的事他确实从来不会放在心上,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变得不正常或者死得精光。狐狸关心什么呢,也许只有他的点心,他美丽的皮相。其它任何在他这么只妖怪眼里都是无所谓的,生也好死也罢,只要不触及他的利益,都和他无关,也因此不想要我多管,这些多余的事情在他眼里只是麻烦。
想着,一边慢腾腾走过去帮狐狸一起收拾地上的呕吐物。
经过刚才那两人坐的地方时我瞥见椅子上放着什么东西,再看原来是林默的包。想来是他刚才惊惶失措地跑出门时把它忘在这里的,我走过去把它拿起来,想了想,又把它放了回去。
有时候不管确实也是种很好的处理方式,这样可以让你避免很多麻烦。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以为自己已经给自己做好决定了,可是地上的呕吐物很快再次让我不由自主想到林默那双惶恐的眼睛,还有方洁那天早晨死尸般僵硬在他副驾驶座里的身影。
我觉得那应该不是我的幻觉,当时的方洁,她真的是没有呼吸的。而且她的脸色,那种苍白里泛着蓝的脸色,活人是不可能有的,也不可能有那种蜡像似的神态。她当时的肤色和神情都不像是一个活着的人。
忽然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我想起了一个被我忘了很久的人。
术士。对了术士。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这个拒绝了林默很久,又突然在那天早上接待了他的男人。他应该会知道些什么的,关于这对夫妻,关于方洁这个人的生死。
对了……他那天说过什么来着……他说:啧,这男人疯了,他居然把他老婆的尸体从医院带到了这里。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跑到了术士家。虽然考虑了一晚上我给自己的结论是不要去管,可还是不管不住自己的脚往那个方向跑,好象某种无法抗拒的诱惑。
但我没能见到术士。
他出门去了,他家那只喜欢没事就鼓噪几下的头颅这么告诉我。‘但你可以随便看看,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可以说,刑官可以给对门的小白打9.9折,少爷说的。’它还对我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