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宝珠……乖乖的宝珠……”又一声低喃,声音远了些,从我门口一闪而过,渐渐朝更前面的地方飘了过去。
我轻轻松了口气。拖着狐狸朝房间的窗户那里一点一点挪,试图在伊平没有任何察觉的状况下和狐狸两个从窗口爬出去。不过这一步步拖得无比艰难。隐隐听着外头一声声似有似无的话音,我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可是脚步还是得又轻又慢着来,这地方实在是太安静,哪怕稍微响上一点点的动静听上去都会是种石头砸进了水岗里那种轰然般的效应。
眼看着就要挪到房间中央了,而门外的说话声也似乎渐渐不再听得见。是伊平他离开了么?我不敢确定,他刚才那种表情绝对不像是看不到我就会放弃掉离开的,我的存在对他来说似乎有种强烈的刺激性,从他之前的种种言行来看,至少,我是这么感觉的……虽然不清楚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思忖着松开狐狸我揉了揉疼得发胀的胳膊。我不知道它是不是断了,因为每牵扯一下都疼得我两眼发花,可大概是太紧张了,所以这种平时无法忍受的痛,这会儿觉得还是可以忍耐的,只要能从这里安全离看,我想怎样我都可以忍耐。
这时狐狸的耳朵似乎动了动,心一阵急跳以为他醒了,低头仔细看,失望地发现他两只眼睛依旧紧闭着。于是把他再次拖了起来,正准备继续朝窗口方向挪,冷不防突然间啪嗒一声轻响。
是狐狸伤口里流出来的血。
被我牵扯着一动,它们一股脑从伤口处全流下来了,滴滴答答一阵敲打在地板上,声音不大,却在整个寂静的空间里像把刀子似地把周遭凝固了似的空气猛地一扎!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像是团暗红静静燃烧在整片昏暗的夜色里,伊平搭着门一步一步从外走了进来,踮着两只穿着绣花鞋的脚。
我僵在原地全身血液一下子凝固般了似的一动不能动。
“宝珠……宝珠……乖乖的宝珠……”一直走到我面前站定,嘴里轻轻念着,他斜着头看着我:“最后一个……最后一个……”
手里的刀轻轻一转,眼见着他就要朝我刺出,我猛地弹起手把早就暗暗反握在手心里那根钉子猛扎向了他的脑门心!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扎向那里,眼睛、喉咙、脸颊……都是比那地方脆弱的地方,可不知怎的直觉告诉我一定要扎在那儿。
一口气狠狠的扎,不扎透,那么接下来我的身体将被他扎透。
被自己这想法惊得一个激灵。
回过神伊平已被我整个儿压倒在了地上,我的手被手掌里的木块刺破了,一滴滴血滴在伊平苍白的脑门心上,那中间一点暗红悄然渗出,透过那枚被我一气插进他脑门的钉子。
无法控制,我歪头张开嘴对着地一阵干呕。直呕得眼泪鼻涕呛得我无法呼吸,突然感觉身下那具静躺到现在没有动弹过的冰冷身体微微动了动。
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正要快速从他身上爬起来,突然间脖子上一紧,我被他骤然间伸出的手一把卡住了咽喉。
瞬间想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我的太阳穴被他那股越来越紧的力道逼得生疼,只觉得所有的血液都被际压着冲想头顶,我狂乱了。没头没脑对着他一阵乱抓,一把抓到他那把长发用里一扯,那把长发被我扯拖了。露出里头原本短而凌乱一头红色的发,发中间隐隐有什么东西闪了闪,扁而平一个圆形的东西,好象是……一颗钉子头。
没来得及细想他头发里为什么会有这么枚钉子,在眼前一阵昏厥般的发黑过后,一等眼睛稍微恢复了点视力,我咬着牙举起手里那块木头就朝着伊平脑门上用力砸了下去。
不偏不倚正砸在他脑门心那根钉子上,噗的声闷响,原本在外头露出半截的钉子一下子全部被砸进了他的脑门,这同时他两只眼蓦地下睁开,睁得大大得死死盯着我的眼睛,嘴里一声尖叫。
然后全身电击般地一阵颤抖。我的脖子差点在他的颤抖中被他骤然间加大的力道给拧断,就在我张开了嘴努力掰着他的手指试图尽力吸进一口氧气的时候,伊平的身体突然间安静了,手依旧铁箍似的卡在我的脖子上,可力气一瞬间似乎小了不少。
尝试着用力了一下,他的手松了,一口气及时直灌进我的肺里,我保住了我的小命。
没事了吧,应该没事了吧……
整根钉子敲下去后,伊平似乎真的不能再动了,即使之前他的头被扭断了还能在房间里到处走。
不能动就好……不能动就好……
琢磨着想从他身上爬起来,这时候才发觉,自己两条腿已经抖得站都站不动了。勉强离开了他的身体我连爬带滚挪到狐狸身边,正准备拖着他离开这房间,可是手软得发不出一点力。只能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看着他,房间里再次寂静下来,只有我的呼吸声一下下在空气里回荡着,突兀而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