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望了望塌上斜靠着由侍女垂腿的太后,道:“儿臣听说,那老鸨与后宫一个妃子有几分相像……”
“哪一个妃子?”
“是纤妃……”
太后立身坐起,皱眉道:“哀家倒真是把她忘了!皇帝登基前她就已跟在身边,听说皇帝对她甚是,迷恋入宫不到一月她却去了九华山为皇帝祈福,倒真没人注意了。”
容祁道:“母后,长春楼开了有两年余,我们的人死伤都与它有瓜葛,儿臣不得不起疑啊。”
太后喝了口茶,又淡定下来,道:“如今兵部无人统管,兵权暂握他手,这才是紧要大事。”
一旁的太监刘成是太后的心腹,插嘴道:“老佛爷恕罪,奴才有事要报。”
太后将茶杯盖合拢,他随即接过放在一旁,道:“那纤妃,据说昨夜已偷偷回宫了。”
“什么?!”太后不悦道,“她不是要祈福三年,居然敢私自回宫!”
“听说是染了重疾,太医已去看过,是痨病!还病得不轻呢!”
容祁想,昨夜清扫长春楼就未见珑纤人影,莫非这二人真是同一人,那真是天下奇闻了,珑纤是个男子,男子怎可立为妃啊!
皇帝下了早朝,又在上书房处理了治水之事,心中难得畅快,只想奔了昭荷宫去。十年前扬州初见珑纤,他只知今生难舍其人,相处至今,方知自己得了无价宝,且不说文韬武略,朝中少有人能及他,权势之战,朝中党羽纷争至今,若非有他,这帝位,怕还要多几场风雨。
第5章
珑纤卧在床榻上翻着一本兵法,听得外厅有动静,隔着纱帘见书柜暗阁处闪出一个熟悉的人影,他扬起一抹笑意。
帘子被撩起,见容珏一身青灰长褂,腰间只缠了根米白绸带,装束像是皇城街头常见的富商一般。
“万岁爷您这是唱哪出啊。”珑纤软声说着,掀被欲下床行礼。
容珏上前按住了,道:“别出声,你这昭荷宫久未住人,外头的奴才都是生人。”
珑纤笑道:“那您这是自家院子里扮贼偷?”
“还笑。”容珏爱怜地点他的鼻尖:“朕为了你,扮一回采花贼又何妨。”说罢,低头吻佳人。
珑纤顺从接受,双臂攀上容珏的肩头,安抚般摩挲他的脖颈,后脑发际。算起来,也有月余未见,这样贴身靠近,稍一撩拨,两人都有些按耐不住。容珏心急,手探入锦被解开衣带,不防碰了伤口,珑纤痛的一铲,拳头轻捶他的背。
容珏连忙撩起被子看究竟,白皙的胸膛上缠绕了厚厚的绷带,未见渗血。
“不碍事。”珑纤盖拢被子挡住他的视线。
容珏心疼道:“这还不碍事,差一些就伤到肺了!昨夜匆忙,朕来不及教训你,老九在,红喜也在,长春楼里那么些人都白给你安插了?”
“你只说你安插了人,柯忠昨夜亦带了人马,若真动起手来,长春楼再难经营。柯忠的身手不在我之下,我尚且无十成把握,又怎可让九王爷冒险。”
“你是他的皇嫂。老九还不懂这礼数么?”
珑纤瞪他,故意女声道:“万岁爷,您真当贱妾是您的纤贵妃了?”
容珏赶紧赔笑,亲他的鼻尖正要哄。只听门外太后身边的太监刘成唱着:“太后驾到!”
两人面色一凛,容珏迅速移驾屏风后。
门马上被大力推开,甩进一个人来,跌在地板上,正是昭荷宫的侍女翠儿。紧接着是太后严厉的声音:“狗奴才!你家主子重病在卧,你不好生伺候,却在殿外嬉戏,主子不受宠,也轮不着你们这些做下人的作威作福!来人啊,拖下去砍了!”
珑纤不动声色,待翠儿的哀嚎声远去,开口道:“太后老佛爷您亲临昭荷宫,臣妾病躯无力,未能下床龚迎,请老佛爷治罪。”
太后没有接话,隔着纱帘看他,幸而纱帘不薄,看不到里面的病容。珑纤还是往被下钻了钻,因为拥抱结束后的冷清。
“纤妃你身体不适,不必多礼。听说你是连夜回宫,哀家与你许久不见,挂念得紧,晨起不见你来,便过来与你唠唠家常。”
“谢太后。臣妾此病,要避众单养,因此未能给您请安,请恕罪。”珑纤无声的打了个哈欠,对着屏风后的容珏懒散一笑。瞟见太后正步步走近,他渐渐瞪圆了眼睛。
就在太后欲伸手撩起纱帘时,刘成在背后紧张的小声提醒道:“老佛爷!她是肺痨!”
太后的手停住,珑纤屏息看着,见她收回手去,才舒了口气。
“这宫里的奴才们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纤妃你带病返京,居然都没有个人来与哀家说一说,你这病可有让太医来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