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这番激战,众人对拓拔野“帝鸿”身份的疑心原已有所减淡,闻听此言顿时又是一阵大哗。
姬远玄左手中炼神鼎突然嗡嗡急震,传出乌丝兰玛凄厉愤恨的叫声:“始鸠,你这反复无常的狗贼!原来是你盗走尸蛊役使女魃,又将波母、吴回移回这‘鹫集峰’!你……你害得我好苦!”
始鸠哈哈一笑,道:“他对你们尚且这等无情,何况我们?兔死狗烹,木尽斧藏,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要想活命,只好投桃报李、以牙还牙了。嘿嘿,他既将女魃藏在这‘鹫集峰’上,我就让他自行送上门来,当着天下英雄之面现出原形。妙得紧,妙得紧哪!”
蚩尤当日眼见这厮暗算雷神,原本便极为厌恨,此刻知他以尸蛊役驭烈烟石,又诬言陷害拓拔,更是怒不可遏,吼道:“滚你奶奶的紫菜鱼皮!”苗刀纵横狂扫,一道道碧光澎湃呼卷,朝他雷霆疾攻。
始鸠不敢直攫其锋,一边抓紧文熙俊当作人盾,踉跄后退,一边呼喊女魃来救,狼狈万状。女魃旋身急转,火凤狂舞,将烈炎、刑天等人尽皆迫退,鬼魅似地飘忽冲去。
她真气强猛,已臻太神之境,每一招发出,都有如火山怒爆,岩浆喷薄,周围数十丈内火浪焚卷,声威惊天动地;加之群雄投鼠忌器,不敢全力以搏,更难免缚手缚脚,是以虽然众寡悬殊,却反被他逼得四下奔退。
拓拔野思绪飞转。要想避免无谓伤亡,洗清自己的不白之冤,必先制住始终鸠。既然明夺不得,惟有暗抢了!一咬牙,急念“种神心诀”,头顶光芒大放,元神从泥丸宫中冲脱而出,夭矫飞舞,霎时间绕过众人神兵、气浪,闪电似的没入始鸠丹田之中。
始鸠周身一震,笑容陡然僵住,手指簌簌乱抖了片刻,突然提起文熙俊,左奔右突,冲出人群,直掠向拓拔野肉身旁侧;玄窍内绚光一闪,冲回他的头顶。
拓拔野身子光芒鼓舞,双眼倏地恢复神采,笑道:“阁下迷途知返,可喜可贺!”双掌飞拍,“仆仆”连声,将始鸠震得经脉俱断,烂泥似的瘫倒在地;顺势解开文熙俊穴道,将他拉了起来。
这几下一气呵成,看似简单,其中凶险不言而喻,所幸始鸠的真元与他相去太远,刹那间便为其元魄反制;女魃又正与众人激斗,未及察觉,等到醒悟时,拓拔野已扭转大局。
火族群雄大喜欢呼,始鸠脸色煞白,想要念诀驭蛊,却连舌尖也跳动不得,惊怒恐惧,汗水涔涔而下。
女魃听不见指令,孤身兀立,满脸茫然,耳廊忽然一动,尖声长啸,朝着拓拔野急冲飞掠,青衣鼓卷,双掌齐舞,无数道赤艳的红光紫浪汹汹怒爆,破空化合成一只巨大无匹的彤红怪鸟,碧眼凶光,银喙如刀,张翼狂啸……
“大金鹏鸟!”
蚩尤心中一沉,九黎群雄更是哗然惊呼,还不待想明那太古第一凶鸟的魂魄为何竟会与烈烟石同化一体,眼前赤浪狂卷,呼吸陡窒,那巨鸟已瞬间膨胀了数十倍,双翼合扫,宛如漫天火云滚滚崩塌!
“轰!”夜穹尽红,山摇地动,四周蓦地涌起了层层叠叠刺目光浪,惊呼惨叫此起彼伏,无数人影掀飞四舞,就连蚩尤、刑天、烈炎等人亦浑身着火,朝外高高飞跌。
拓拔野下意识地将文熙俊远远推飞,丹田内真气犹如太极涡旋,轰然冲涌,奋起神力,天元逆刃银弧电舞,划过一道眩目已极的阴阳鱼线,夭矫蜿蜒,迎面破入那大鹏双翼之中。
“嘭”地一声剧震,漫天红霞炸吐,竟象被刀光瞬时劈裂。
拓拔野金星乱舞,天旋地转,蓦地急旋定海珠,顺着那狂猛凶暴的火焰气浪飘摇跌宕,有惊无险地将巨大的冲击气波消卸开去,饶是如此,仍憋闷欲爆,“哇”地喷出一大口淤血。
大鹏尖啸,赤光晃荡,突如水波般粼粼摇碎,消散无形。女魃青衣倒舞,朝后踉跄直跌了数十步,“哧”地一声轻响,眉心沁出一条红线,人皮面具登时迎风裂散,露出那苍白秀丽的脸容来。
淡绿色的大眼,澄澈如春波,眉头轻蹙,薄薄的嘴唇浑无血色,冷漠之中,又带着说不出的倦怠和迷惘,果然正是烈烟石!
蚩尤身子一震,热泪涌眶,想要呼唤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心乱如麻,只是反反复复地默默念叨着:“她没有死!她没有死!”悲喜交织,胸膺象是要爆炸开来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仰头捶胸,发出一阵雷鸣似的狂呼,哈哈大笑。
火族群雄欢呼如沸,烈炎更是大喜过望,叫道:“八妹!八妹!”朝她大步奔去。
烈烟石却是没听见一般,蹙着眉头,冷冷地盯着拓拔野,杀机凌厉,突然回旋转身,朝着姬远玄疾箭似的怒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