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昱紧握双拳,悲喜交集,想到四十年家仇国恨,今日终得以报,肩头发抖,仰头哈哈大笑,但想到万事已矣,故人全非,又忍不住泪水涟涟。
过不片刻,惨叫陡绝,帝鸿巨躯又是一鼓,六只红色的触手猛一抛扬,将烈碧光晟高高地抛了出来,不偏不倚,摔落在吴回面前,但见他周身苍白干瘪,瞪眼张口,仿佛犹在惊怖狂呼,腹内空空荡荡,形如皮翼,随风鼓动。
威震南荒的一代霸主,就此化为无魂干尸。
吴回大骇,肝胆尽寒,一时间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蓦地一跃而起,朝洞外冲去,身形方动,腰上一紧,又被冰蚕耀光绫重重卷缚,瞬间拖拽而回。体内蛊虫更是争相咬噬,椎心彻骨。疼得他遍地打滚,嘶声惨叫。
乌丝兰玛柔声道:“火正仙不必担忧,主公吞食了烈长老的真元,伤势已愈,五德毕全,这几天之内是暂时不会拿你填腹啦,只管好好静心休养便是。”
众人纷纷拜伏,道:“恭贺主公新填真识,神体无恙!”
帝鸿嗡嗡大笑,绚光鼓炸,又陡然收缩,圆球似的庞大身躯逐渐化为人形,陡然落地。光芒闪耀,衣袂飘舞,英姿挺秀,令人望之意夺神摇。
吴回抬头瞧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惊又怒,颤声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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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呼啸,松枝簌簌,冰晶雪屑蒙蒙卷舞,在阳光下闪耀着万千七彩绚光。纤纤长发凌乱飞舞,泪珠下突然吹散,身姿摇曳,直欲随风飞去,衬着那万里蓝天,巍巍雪岭,更显俏丽凄绝,我见犹怜。
拓跋野呼吸窒堵,悲喜跌宕,半晌才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妹子,好久不见……”
纤纤俏脸涨红,蓦地咯咯大笑道:“龙神陛下好没记性!当日昆仑山上,你我早已恩断情绝,哪来这等好福气,有你这样一个好哥哥!”
拓跋野心痛如刀扎,知她果然仍未原谅自己,饶是他舌绽莲花,雄辩滔滔,此时也不知当说什么才好。摇了摇头,黯然道:“妹……公主殿下,蟠桃会上,是我对不住你,你恨我怨我,原也理所当然。但在我心底,你始终是我的好妹子,你既已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他越是这么说,纤纤越是凄苦悲酸,眼圈一红,蓦地朝后退了几步,掉过头,白衣猎猎鼓舞,冷冷道:“多谢龙神挂心。孤家有太子黄帝相护,自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就无须旁人劳神了……”
虽知她不过气话,拓跋野仍不免一阵刺痛难过,想起姬远玄,昨夜那莫名的不安又凛然翻腾,当下收敛心神,道:“听说当日太子黄帝从西海北神宫救出公主,不知他现在何处?为何不将公主送回昆仑,而带到这天帝山上?”
纤纤脸上红晕泛起,冷冷道:“龙神陛下此言何意?太子黄帝为了救我受了重伤,迤逦辗转,费尽周折才甩脱了追兵,躲在这天帝山上,弇兹老怪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到此处来搜寻。今日一早,附近围集了许多西海尸鹫,为了引开鹫鸟,他这才孤身下山,搬取救兵……”
话音未落,“咻”的一声锐响,上方火焰卷舞,一支火矢朝她凌空激射而来!
“小心!”拓跋野下意识地将她一把抱住,冲天掠起。几在同时,四周破风激响,无数火矢纵横飞舞,流星雨似的密集攒射,被他天元逆刃银光怒卷,登时交相迸炸,火光飞舞。纤纤惊魂甫定,突然醒觉正与他肌肤相贴,呼吸互闻,两颊登时滚烫如烧,怒道:“放开我!”想要奋力踢打,却被他紧紧揽在怀中,周身酥软,挣扎不得,想起从前在东海之上,也常常是这般光景,泪水登时夺眶涌出。
雪山上呼声迭起,人影闪烁,四面八方地围冲而来。星骐嘶鸣高跃,掠至两人身下,拓跋野抱着她冲落其背,叫道:“走罢!”疾飞如电,从神帝苑上空冲掠而过,朝西边的冰川峡谷飞去。
漫天火矢,接连不绝,被他定海神珠逆向反弹,纷纷反向激射。当先数十人被当胸贯入,但怪吼几声,竟重又凌空冲起,继续朝两人掠来。
“鬼国尸兵!”拓跋野心下一沉,这些妖孽果然还是追来了!眼见左侧几个僵鬼来势极快,六道刀光汹涌怒斩而来,避也不避,一记“星河北堕”,银光回旋飚舞,“轰轰”连声,气浪叠爆,那六柄长刀冲天飞起,迎风炸散,那六人亦被刀芒拦腰劈断,腥血激射,擦着四周倒飞而过。
乘黄疾冲逾电,他刀光怒旋,大开大合,宛如无数圈涟漪凌空荡漾,所到之处血肉横飞,鬼哭凄切,转眼间又有百余尸兵被炸为碎末。
雪峰倒掠,冰川在望。忽听上方哈哈笑道:“天界有路你不走,冥间无门闯进来!拓跋小子,你一而在、再而三地自寻死路,此次若再放你离开,岂不是辜负了你一番心意?”绚光滚滚,气势万钧,朝着两人当头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