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野目光瞥处,眼见下方深不可测,距此两百多丈的石壁上,黝黑一团,似有一个洞穴,心中一动,横竖都是一死,唯有冒险一赌了。
当下收起两仪钟,与姑射仙子牵手下冲,叫道:“鸟兄,随我来!”那鸣鸟似是听懂他的意思,怪叫一声,双翼张舞,陡然朝下飞掠。
“当啷啷”一阵脆响,那百余条混金索深植四壁,被它猛拽,顿时拉得笔直,翻天印怒撞而下,绚光炸舞,狂震连声,所有长链应声碎断。
鸣鸟枷锁既除,精神抖擞,怪吼俯冲,很快便超过拓跋野,巨喙一啄,叼住二人,回头抛落背上,欢鸣着朝那漆黑幽深的地底展翼疾飞。
翻天印越变越大,将地洞充盈满当,擦着四壁飞速下沉,火花乱舞,渐渐冲涌起滚滚火浪,声势更是惊天动地,竟连鸣鸟的叫声也被压过了。
下方侧壁上的那团黑洞越来越近,拓跋野一颗心渐渐吊了起来,凝神屏息,默默数着距离,百丈……八十丈……五十丈……二十丈……十丈……正想示意鸣鸟冲入其内,心中猛地一沉,那黝黑处虽然是一凹洞,但仅有两尺来深,即便他与姑射仙子能勉强藏入,这巨鸟亦无处可躲。此时心境微变,不自觉中竟将鸣鸟视作了朋友,同进同退,不忍弃它独存。
狂风扑面,势如闪电,转眼之间又冲下了百丈,周围石壁上虽有不少凹洞,那无一能容下鸣鸟巨躯。拓跋野思绪飞转,心中突然一动:“是了,我真傻啦!那广成子想杀的人是我和仙子,只要我们逃脱,鸣鸟自当无恙!”
想明此节,精神大振,叫道:“仙子,随我来!”猛地拽紧姑射仙子斜冲而出,朝左下方的一个凹洞掠去。那洞深仅三尺,高不过一人,拓跋野飞身急旋,将她贴身紧紧抱住,闪电似的冲入其中。
“砰!”姑射仙子背靠石壁,与他相隔咫尺,面面相对。还未站稳,身后狂飙怒卷,绚光刺目,那巨大的气浪压力将他陡然朝里一推,四目交接,嘴唇登时紧紧贴在了一起。
“轰隆隆!”翻天印擦着他的后背冲卷而落,声如洪雷。姑射仙子天旋地转,双颊火烫,连气也透不过来了。他那滚烫的身体紧紧地压在她的身上,连身后的石壁也仿佛被热浪灼成了熔岩……
拓跋野亦如五雷轰顶,脑海中突然闪过许多似曾相识的画面,迷离娇媚的眼神、天湖畔相偎的倒影、蚀心彻骨的蜜吻……那甜蜜、悲戚、酸楚、狂喜、迷惘……又像狂潮怒浪般地冲卷心头……
呵,是她,他似乎想起她是谁了,当那隆隆的狂震声在耳边激荡不绝;当她痴痴地凝望着他,妙目朦胧如春日的水波;当他喉中窒堵,想要呼吸,胸膺中却充盈了她的芬芳和甜蜜;当他情不自禁地轻吻她的唇瓣,恣肆而贪婪地吮吸……他仿佛记起了所有的、关于她的一切。
霎时间,她泪珠夺眶,失去了所有的气力,仿佛春藤绕树,白云依山。体内那甜蜜而渴切的痛楚,像烈火一样地燃烧着,带来一阵阵迸裂欲炸的战栗。
恍惚中,忽然听到一阵轰隆迭爆,拓跋野陡然一震,低声道:“仙子姐姐,走吧!”
蓦地拉着她疾冲而出,喝道:“广成子,我在这里!”天元逆刃光芒激爆,与他合为一体,朝上狂飙怒舞。
广成子正凝神俯瞰,陡吃一惊,急忙捏决念咒,翻天印微微一震,朝上轰然倒飞。但此时与拓跋野二人相距已近三百丈,一时间哪能追到?反倒是那天元逆刃如银龙破空,奔雷狂啸,转瞬间已直指其眉睫。
广成子大凛,笑道:“好小子,我太小看你啦!”翻身跃起,左手遥遥御印,右手白光滚滚冲涌,突然怒爆而出,倾泻成一柄巨型光剑,凌空猛劈在天元逆刃的气芒上。
“轰!”拓跋野气息一窒,身躯剧晃,广成子真气虽稍胜一筹,但仓促应变,未能发挥至最大威力,被他震得接连疾退数步。
拓跋野哪容他有片刻喘息之机?长啸声中,抄足冲入殿内,银光怒舞,汹汹不绝地凌厉猛攻,杀得他踉跄奔退。
气浪扫处,横梁迸断,垂幔乱舞,香炉、铜鼎四裂飞炸,一片狼藉。幻冰仙子一动不动地躺在殿角,吓得脸色惨白。
鸣鸟听见他的啸声,亦纵声狂啼,疾冲而上,啸吼声越来越近。
广成子无睱理会那凶鸟,一边绕殿闪躲,一边凝神聚气,蓦地大喝一声,左手一翻,翻天印从地底飞旋冲起,呼呼狂卷,朝二人后背猛撞而去。
拓跋野急旋定海珠,拉着姑射仙子俯身疾冲,“砰!”那合围近丈的巨柱被螺旋绚光撞中,顿时迸裂断折,大殿剧晃,几根梁木轰隆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