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英招、江凝等金族大将骑兽盘旋在恻,神色凝肃,寂然无声,经过这几日三场大战,对她的疑虑与担忧早已被凛然敬畏所替代。
原以为一个年方十六的少女,别说让她率军征战,就是见了千军万马惨烈厮杀的景象,都必吓的战战兢兢、六神无主;岂料她竟颇有西王母之风,临敌镇定自如,对于众将所献的计策亦能从容抉择。而最让众将惊讶的,是昨日风鸟峡一战,水族全军溃败,金族诸将无不进言追击,务求毕全功于一役;惟独她看了地图之后,断言峡谷两端狭窄,水妖必在谷内伏有重兵,不可冒进。
古思远率兵查探后,发觉水妖果然在隐秘处布下数十尊火族的紫火神炮,并在峡谷中浇浸了“天雷神水”,一旦金族大军追入谷内,乱炮齐发,火海熊熊,势必危矣。
众将闻讯惊服,纤纤却殊无欢喜得意之色,立即采纳英招之计,佯装率军追击,暗中却命古思远与陆吾率领数千飞骑军,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至水妖后方,趁敌军专心埋伏之际,突袭其旗军。
水妖卒不及防,果然大溃。陆吾夺其将旗阵斩其帅,正杀的天翻地覆,金族大军又在她指挥下,绕过峡谷,长途奔袭。前后夹攻,尸横遍野,单狐山两万八千名水族守军伤亡近半,残兵溃逃百余里,将半山要塞拱手让出。
经此一役,金族众将再也不敢将她小覤,均觉她不愧是龙牙侯之女,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智慧胆识,几次决断看似简单,却都是关系全局厉害之所在;对西王母的大胆用人更觉敬佩,士气大涨。
今日清晨,水族从附近十六城池中调来四万援军,由焦名山的孟槐率领集结于单狐山北面山岭,阻止金族大军继续挺进。
英招诸将主张整顿三军,等水妖懈怠之时,再发动夜袭,纤纤却采纳江凝之计认为水妖新败,士气低糜,四万援兵又是临时拼凑而成,应当一鼓作气,趁其尚未站稳脚跟,大举进攻。
果然,水妖军队的人数虽然比金族为多,但军心涣散,斗志消沉,在金族正面冲杀之下,战了不到半日,便已层层溃败,七零八落。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金族猎猎招展的旗帜,骑兵奔驰,刀枪耀眼,鼓号、战歌震天价响,令人闻之热血如沸。
眼见纤纤半晌也不说话,江凝忍不住骑兽上前,行礼道:“公主,水妖已被我军杀的一败涂地,继续歼战,只怕困兽反噬,我军会有惨重伤亡。越过北面的山丘,就是两百余里的高原平地,只要将他们驱赶到平原之上,围而不歼,彼等孤立无援,无险可依,惟有束手就擒。”
英招摇头道:“兵不患败,而患乱也。此处山岭纵横,正是将水妖分割包围、各各击破的绝佳战场,一旦放任他们逃到平原之上,反倒让他们站稳阵脚,统一指挥,那不是放龙入海,纵虎归山么?”
纤纤眉尖微微一挑,正想说话,忽然空中传来“呀呀”怪叫之声,三只青羽赤头的怪鸟振翅急冲而下,众将神色凛然,纷纷朝三鸟揖手行礼。
这三只青鸟正是西王母豢养的灵禽,常为她代传谕旨,见之如西王母亲临。纤纤这一年多来,居住昆仑螺宫之中,百无聊赖,常与这三只青鸟玩耍解闷,见它们飞来,微微一笑,伸出手掌,柔声道:“少鵹,到这里来。”
那只最小的青鸟飘然落到她掌心,轻轻地啄了啄她的拇指,清脆鸣叫,似是在与她招呼问好,另外两只青鸟环绕着她飞舞了片刻,也徐徐落到她肩头。惟有这一刻,她才稍稍露出从前那俏皮好玩的少女天性。
辛九姑小心翼翼地从那少鵹与另一只青鸟的尖喙中取出两颗九孔铜珠,放入一个青铜瓶中,碧光大作,瓶体莹润如玉。
这九孔铜珠又叫聚像珠,可将景象摄入珠孔,投入母瓶后,便会重新投影而出,是西王母用来传送谕令的神器,即便九孔珠为敌人所夺,没有母瓶,也无法聚像成形。此次既有两颗铜珠,便意味着两道密旨。
纤纤接过青铜瓶,低头凝看,身子微微一颤,双颊突然红霞泛涌,即而又渐转苍白,皱着眉头,神色古怪已极。
众人微凛,却不敢追问。过了片刻,她才抬起头,淡淡道:“太子黄帝和龙神的大军已经越过甘枣城西境,朝单狐山来了,今夜子时之前便能与我们会合。”
众将大喜,齐声欢呼。
连日来,姬远玄的精锐之师击溃不延胡余的南海军,越过堂庭山,横扫南荒西疆,同炎帝军及拓跋野的蛇族大军东西夹击,解开赤军重围,而后又与刑天的战神军遥遥形成三叉戟的形状,向南挺进,迫使烈碧光晟收缩战线,以长右山、尧光山、羽山一线为界,重新形成对峙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