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仇仙子放下巴乌,格格笑道:“晏国主果然识见过人。不错,青木鬼王血中的确有本仙子独门密豢的‘七魂虫卵’。不过,苍天兴我鬼国,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雷神若识时务,又怎会受此苦楚?青木鬼王说的又有什么错么?”
木族群雄骇怒已极,马司南戟指喝道:“始鸩老贼!枉你身为本族巫祝,竟行此逆天不道的大罪,有何颜面见木族列祖列宗……”
话音未落,始鸩大袖挥卷,碧光冲爆,一道气刀已凌空怒斩到他面门,马司南下意识地挥刀格挡,“轰”的一声,铜刀断碎四射,他惨叫着翻身飞跌,鲜血飞溅,竟已被削去半边脸容,疼得晕死过去。
始鸩收袖森然道:“还有谁自觉有头有脸的,只管上来一试。”
众人大骇,马司南虽算不上族中顶尖高手,但至少也有仙级修为,竟连这厮一招也抵挡不住。以他这记气刀来看,竟已近小神之境,青帝、圣女受困,句芒、奢比已亡,雷神又中蛊重伤,眼下能勉强与他一较短长的,只有文熙俊与折丹二人了!
蚩尤怒火中烧,正欲插手上前,雷神忽然踉跄起身,昂首纵声狂吼。
众人脑中轰然一震,始鸩“哇”的一声,鲜血狂喷,站立不稳,靠他最近的数十个尸魔更如被狂风刮卷,陡然冲天后翻,围立在后的众尸鬼、凶兽亦东倒本歪,层层叠叠地踉跄后跌,乱作一团。
冰夷面色陡变,叱道:“杀了他,别让他化作兽身!”
魑、魅、魍、魉、魁五神君骨笛齐奏,和火仇仙子的巴乌一齐汹汹响彻,漫天凶禽尖啸俯冲,兽吼狂奔,万千尸魔践踏着蛇群,潮水似的朝雷神冲去。
雷神皮肤“仆仆”炸破,黑血飞溅,扭曲的脸上爬满了黑色的蛊虫,就连眼眶里也溢出两行黑紫的淤血,神色痛楚而又狰狞,但却巍然如铁塔,白发飞舞,昂首狂啸,凛凛如天神。
声浪滚滚如惊雷,在众人耳边层叠炸爆,晏紫苏气血翻涌,急忙捂上双耳。
木族群雄纷纷盘坐在地,塞耳调息,不敢有片刻分神。
远远望去,隐隐可见一圈圈碧绿的光弧从他四周荡漾,冲涌上前的尸魔、凶兽方一靠近,被那气浪光弧扫中,顿时翻身飞跌,或被撞得平空飞起,或被后方奔冲的凶兽践踏嘶咬,凄号不绝。
那些凶禽、毒蛇凌空冲舞,被声浪扫中,更是断羽纷扬,血肉飞炸。顷刻间,雷神周围便堆积了厚厚一重鸟尸兽骸,无数尸蛊从中弹射四飞,被光弧劈荡,亦立即化作簌簌齑粉,腥臭扑鼻。
雷泽一战,蚩尤未曾亲眼目睹,几次听拓拔野述说雷神之威,热血如沸,恨不能与之并肩而战。此刻身临其境,眼见他重伤之下竟仍剽悍若此,单以“风雷吼”便已杀得众尸魔妖兽人仰马翻,更是血脉贲张,豪情激涌。
就连那素不服人的夸父,看到此人无需动手,便震杀这么多毒蛇鳞虫,也不免瞠目结舌,啧啧称羡。
人群之中,始鸩见雷神面目狰狞,双眼怒火喷薄地凝视着自己,心下大惧,忍不住往后退去。
他刚一踏步,雷神振臂怒吼,突然狂飙似的奔掠冲来,碧光爆舞,青铜八角锤破空呼啸,以开天裂地之势朝他迎面飞撞。
始鸩大骇,随手抓起身边的尸鬼,接二连三地朝他抛去,被铜锤气浪扫中,顿时骨肉横飞,轰然炸开。霎时间狂风怒卷,雷神锤业已迫在眉睫。仓促间鼓舞手刀,奋力格挡,还不等成形,便已被其气浪撞碎,心中一沉:“我命休矣!”
巴乌、骨笛高攀破云,雷神只觉周身撕裂,头颅欲炸,无数个妖邪的声音在自己的脑海里喧嚣呐喊,丹田内陡然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从半空踉跄摔落,雷神锤青光怒舞,将十余名尸鬼扫得四炸迸飞,“嘭”地重重砸入始鸩身前丈余处,登时轰出一个深坑来。
始鸩惊魂未定,这才发觉自己两腿酸软,连一步也迈不开来了。雷神虽然虎落平阳,但平素积威犹在,见他摔落在地,竟也不敢上前冒险一击。
骨笛陡然低徊转折,阴邪沉郁,四周尸鬼嗷嗷怪叫,朝雷神围冲而去。还不等近身,雷神奋起神威,铜锤狂扫回荡,登时将几十个僵尸撞成肉泥,后面的尸魔亦随之踉跄倒地,如潮涌退。
他浑身剧痛,神智狂乱,眼前血红一片,影影绰绰已经瞧不分明了,挣扎着爬起身。挺直身躯,昂然环视四周。
火光冲天闪耀,他的脸上、身上到处爬满了蛊虫,鲜血淋漓。双眼翻白,血泪斑斑。背心的匕首随着他的呼吸而急剧起伏,但举手投足竟仍神威凛凛,被他眼白扫到,那些尸鬼、凶兽竟都不由自主地朝后低吼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