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华老祖“哼”了一声,咬牙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平丘是我水族重囚禁地,即便是圣女也不能妄入,更别说是你这举族仇夙了……”
话音未落,“咯啦啦”一阵脆响,周身被无形气浪生生扭绞,登时发出凄厉无比的狂乱痛吼,就连脸容也陡然变形了。
众人听得寒毛直竖,又是惊怖又是恐惧,纷纷朝后退去。
甘华老祖周身越扭越紧,形如麻花,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疼得恨不能一头撞死,他一边惨叫,一边大骂不绝,却始终不肯透露半点口风。
想不到这老儿虽然贪婪吝啬,倒也刚烈不屈,雨师妾微微起了几分敬佩之意。她虽已叛出水族,但隐隐之中却不免以水族自居,眼见青帝在北海如此嚣张,心下气恼难平。
灵威仰冷冷道:“你当闭口不说,我便没有法子了么?”碧光从丹田轰然冲起,绕体盘旋,映得巨鱼头骨惨绿,更觉凄诡;蓦地低喝一声,双手一张,登时将甘华老祖吸了过来。
几在同时,灵威仰体内碧光大盛,隐隐可见一团翠绿色的光球从头顶泥丸宫疾冲而下,在任督二脉间回旋飞舞,突然破体冲出,没入甘华老祖丹田。
“扑扑”连声,甘华老祖周身鼓胀,又陡然瘪塌,剧烈地颤抖,惨叫不绝。
“元神寄体大法!”众人大凛,一旦青帝元神据占了甘华老祖的躯壳,后者的三魂七魄必为之所夺,即便他不说出平丘所在,灵威仰也自能感应知悉。
雨师妾蹙眉暗想:“他是死是活自无所谓,但蛇蜕一旦落入青帝手中,要想夺回来,可就难如登天了。”
流沙仙子对青帝当日抢夺神农石身之事更是一直耿耿于怀,认定若非他横插一杠,逼得自己忙中出错,现在或许早已救活了神农亦未可知。此刻相见,怒火熊熊,早已杀机大作。
二女对望一眼,已明彼此心意。元神初入寄体之时,两两排斥,正是其最为虚弱之际。要想击败灵感仰,夺得无晵蛇蜕,这是她们唯一的机会了!
雨师妾眉毛一挑,笑道:“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甘华老祖早已是妾身瓮中之物,青帝陛下现在一言不请,横刀相夺,忒也蛮横霸道啦。”
流沙仙子咯咯笑道:“灵老贼横行惯了,当天下都是玉屏山青帝苑,任他来去呢。哼,当日南际山下还未分出胜负,他就逃之夭夭了,今天可没那般容易了!”双双强聚念力、真气,高声吹奏玉兕号与苍龙角。
号角声此起彼合,凄烈破云。漫天飞蛇轰然冲卷,咝咝尖叫,在蓝天下聚集如巨龙形状,滚滚盘旋。
冰洋波涛汹涌,“砰砰”之声接连不断,浮冰四裂,金光闪耀,片刻之间钻出无数海蛇,昂首吐芯,随着号角节奏发狂摆舞,疾速朝着巨灵岛游来。
这几日间,从大荒各处聚集到北海的毒蛇巨蟒数以万计,附近的海鱼、海豹、驯鹿……几被掠食殆尽,就连海中最为凶狠的虎鲸、冰剑脊鲨亦有不少葬身蛇腹,纷纷避退。
蛇群饥饿难耐,又被酷寒所迫,早已凶狂难当,此刻被号角激发驭使,更加势如疯魔。相距犹有百丈,数千条化蛇已按捺不住,狂叫着从波涛中破冲飞起,当空划过无数金黄的弧线,冲入海中,又再度飞冲而起。
岛上众人大骇,唯有肃慎族人纵身欢呼,一边用蛮语大声呼喊,一边弯弓搭箭,悍然朝着青帝怒射而去。
乱箭纵横,青火熊熊。甘华老祖被灵威仰双手吸住,悬在半空,不住地手舞足蹈,凄声惨叫,无法避让。“咻咻”之声密集如雨,霎时间两人便被数千支青石箭灌入,形如刺猬,火焰高蹿,那惨叫声更为凄厉。
眼见青帝毫不避挡,众人都不由得一怔,漫天飞蛇似是胆气大壮,咝咝狂叫,突然如乌云崩溃塌,巨龙似的朝着灵威仰二人当头俯冲扑去。
海上群蛇也已游到了岛沿,尖叫刺耳,破空冲起,四面八方围拥而来。
眼见着无数毒蛇潮水似的卷过脚下,触肤冰冷滑腻,众人无不头皮发麻,一动也不敢动。所幸蛇群狂而不乱,听从号角指挥,只向甘华老祖二人层叠围攻。
蛇潮席卷,嘶鸣声嘈杂如狂浪,不过片刻,灵威仰与甘华老祖已被万千毒蛇交缠包裹,前仆后继,如雪球似的越变越大,遥遥望去,仿佛两座小山,鳞光闪耀,诡异已极。
肃慎族人齐声欢呼,各蛮族又惊又喜,不少年轻人也跟着呐喊起来。
雨师妾、流沙仙子却越来越凛然,殊无半点欢喜之意。念力遥探处,甘华老祖的肉身已被万蛇咬噬,烈火烧灼,但却只伤及皮肉,脏腑,经脉分毫无损。灵威仰的元神更已牢牢占据其泥丸宫,真气通达奇经八脉,沉入丹田之中。一旦他完全掌控了肉身,便是其反击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