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后……一定不要侍候……七……”
喃喃梦呓,魏小渺幽幽从遥远的梦中转醒,眼前一片迷迷糊糊,一会儿才看清楚,他不是在那黑漆漆的山洞中,而是在清乐殿的偏殿里。
恍恍惚惚的,先看见不远处魏若草偎在大王爷胸前哭泣,大王爷捧起他的脸,举袖为他抹泪,神情动作皆怜之爱之,然后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魏若草两颊泛上红晕,收泪不哭了。
看来大王爷确实十分疼惜小草,他可以稍微放心一点了。
“魏大人,你醒了,感觉如何?”站在床边的大御医问道。
“……头痛,喉疼……浑身无力……”魏小渺勉强挤出沙哑的声音。
“大人过于劳心劳力,且受了些风寒,吃几帖药即不碍事,再休养数日自可痊愈。”
魏小渺一听,知是昨日浸水过久,水都凉透了还没出来,难怪会受寒,只是这一病就不能去御前侍候,带病的人不许接近皇帝,要把病气过给了皇帝还得了。
“由脉象来看,魏大人思虑过重,压抑太甚,心肺郁气积结,需适时宣慰抒发,否则易成劳心损肺之疾,切勿轻忽。”大御医再殷殷叮嘱道。
“小人知晓了,谢大御医告诫。”
“若无他事吩咐,下官告退,魏大人好生歇息。”
“恕小人不能亲送,大御医慢走。”
大御医揖了个礼离开。
“小渺!”魏若草急忙跑到床边探视他,大王爷跟在他身后。
“小人参见大王爷。”魏小渺赶紧想撑起身下床行礼,然身体使不上多少力气,一坐起来就头晕目眩。
“不必多礼,好好躺着吧。”大王爷温和道,对魏小渺算是爱乌及屋。
“小渺,你吓死我了。”魏若草声音哽咽,双目含泪。
“对不起,别哭,嗓子都哭哑了,晚上还怎么唱歌?”
“大王爷说不唱也没关系。”魏若草握住他的手,眨了眨泪眼,倾身靠近他轻声耳语:“小渺,七王爷对你真好,特地来看你,刚刚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呢。”
魏小渺闻言视线忙一转,这才看见坐在床尾始终未出声的宋炜。“七王爷……”
魏若草偷偷瞟了眼宋炜,再道:“你要不找他试试……”
“别说胡话!”魏小渺低声轻斥打断他,就怕他口不遮拦乱说话。
“就说说而已嘛,这么凶。”魏若草一脸无辜的嘟囔。
“小草儿,我们走吧。”大王爷向宋炜点点头,带走魏若草,留下他与魏小渺独处。
“为何受寒?”宋炜冷声不悦的问。
“大约是小人不慎疏忽保暖了。”魏小渺垂下眼回道,耳边仍残留魏若草早前说的那些话,久久萦绕不去,如今七王爷就在身前,思绪不自主的更乱,感觉更加无地自容,深深觉得……有那些淫秽想像和欲念的自己好脏……
他并不觉得魏若草脏,却觉得自己脏。
他知道许多太监宦官仍具有人欲,与宫女成对食菜户是正常的事,虽不能如一般夫妻行敦伦之礼,但精神得以相互慰藉,内宫对此不予严格禁止,有时甚至是私下鼓励的。
除了与宫女对食,太监之间或与其他男人相恋、行淫事,也是有的,那个善修面的常随太监即常与内廷侍卫厮混,虽违反宫规,可只要不生大事或当场逮个正着,并不特意严惩。
只不过,他不止一次亲眼目睹,有些太监陷溺淫欲的悲惨下场,他曾审过一名内侍被三个侍卫轮奸至死的案子,行凶侍卫辩称,是那内侍要他们将他往死里干,甚至要他们三个一起插入,才致使他后庭撕裂,肠破出血不止,死状甚惨,脸上却带满足笑意。
还有些太监互用各种器物玩弄后庭,宣泄抒发苦闷的欲望,不出事倒也罢了,偶尔伤的残的死的,都有。
阉人无法如正常人发泄,因过于苦闷压抑而心性扭曲,这类龌龊之事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荒唐又可怜。
此外,外派出宫至各地当监守的宦官,娶亲成家更是习以成规,有的甚至妻妾成群,用变态的方法玩弄女人,过着声色犬马的放纵生活,然而只要不惹民怨、祸社稷,朝廷也多是睁只眼闭只眼,延成由来许久的陋习。
魏小渺对此无能为力,这已是数百年的沉痼积习,那些监守很多是上代皇帝派赴就任,自居老臣,自拥地方势力,不太把天高地远的年轻皇帝放在眼中,更何况是他。
他想起数年前,曾有一监守在地方作威作福,多次强抢少年少女供其淫乐,百姓敢怒不敢言。一次有一少女反抗不从,那监守竟用淫具凌虐她至死,少女父亲怒告官府,官府却不敢得罪宫中派来的人,敷衍了事息事宁人,少女父亲悲愤至极,一头撞死在官府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