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你看你象什么样子!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在睡!快给老子滚起来!」
在父亲的咆哮声中,胡思乱想到深夜才睡着的苏五少爷顶着两只熊猫眼不情愿地下了床,扁着嘴穿戴梳洗。
「看看人家穆哥哥,一大早就起来练武强身,哪儿象你,成天就会睡!」苏沛还在扯着嗓子叫,被闻声而至的苏夫人连劝带拉拖了出去。苏煌在后面扮了一个鬼脸,坐下来抓着桌上果盘里的冬梨啃了一口。
「刚刚你睡着的时候我出去了一趟,把那三个胡人的事上报,齐大哥叫我今天跟父亲一起去看看。」穆峭笛挤在他身边坐了,将他拿梨的手拉过来,也啃了一口。
苏煌登时大怒:「凭什么你可以去?」
「因为恰好我父亲是巡卫将军啊。你也别生气,只是叫我跟去看看,不准许有任何行动的。」穆峭笛笑着拍拍他的肩,「要是有什么情况,晚间回来我再跟你说,先去吃饭吧。」
苏煌重重吐了一口气,沉着脸儿站起来,刚走到院中,突然脚步一顿,回头盯着穆峭笛的眼睛,快速地问道:「你一大早就独自出去,是想先一个人把骂挨了,好让齐大哥出了气,不再责骂我吗?」
穆峭笛微微一笑,揽住他的腰柔声道:「怎么会?我最喜欢看你挨骂了,不过是见你睡得香,舍不得叫醒你罢了。」
苏煌白了他一眼,但心里却很是明白搭档的好心,觉得胸口一暖,忙把头一扭,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朝饭厅走去。
早餐时穆峭笛说太闷,提出想跟父亲一起出去巡卫,自然立即获得首肯。苏沛听得他们父子二人一起行动,煞是羡慕,回头朝小儿子看了半天,五少爷也没表示出半点想跟他一起出去的意思,反而只是埋头大吃,气得他摇头大叹自己生子不肖。
饭后苏煌独自回房,关在帐中练了一会内功,看看离午时还早,便换上一件时尚的长袍,摆出一副游手好闲的风流样子,晃到街上去了。
外面是冬日里少见的暖阳天气,街面上的人流较平时要多个两三成,苏煌先到古玉斋看了看新到的货色,再在玉春楼的台阶前跟相熟的姑娘调了几句情,最后晃到最常去的松月酒楼,找了个雅座坐下来小酌歇脚。
由于还没到中午,二楼雅间客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地散坐各处,有几个认识苏煌的,抬手跟他打招呼,寒暄了两句,但因都不算太熟,也没有邀到一处饮酒。
苏煌刻意拣了个临窗的位子,从这里望出去,能看见半条街边的廷尉衙门,那儿是紫衣骑日常办公之所,若有什么异常的行动,大略也可以看得出来。
店小二端着个大托盘上来送菜,麻利地摆上桌面,笑道:「苏公子,今儿这道你最喜欢的烧黄鱼,可是新鲜活杀的,请尝尝。」声音突然压低,「你不是停职了吗?出来干嘛?」
苏煌拿着筷子挟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嗯,是不错,味道挺好的……(我出来玩,关你什么事?)」
店小二脸上浮现出忍笑的表情:「谢苏公子夸奖……(不过你们俩这次还挺出风头的,齐大哥被气了个半死。)」
「这块银子拿去,奖赏你们尽心侍候的……(死小况,没事快滚!!)」
小况展颜一笑:「谢公子赏!」乐呵呵地下楼去了。
苏煌有些气闷地喝了杯酒,换了个姿势,脚一动,好象踩到个什么硬物,弯腰拣起来一看,是块做工精巧的小铁牌,上有隶书的两个字——南槿。
乍一见到这两个字,苏煌不禁愣了愣,心头浮上好笑的感觉,小声自言自语道:「天哪,这个南槿,丢三拉四的本事这么强,简直就象我家的……」一想到这里,心头突然针扎般的刺痛,忙闭了闭眼睛忍住,将小铁牌放到桌角,又将视线转向窗外。
约摸过了两盏茶的功夫,楼梯口响起脚步声,苏煌回头一看,铁牌的主人正冲上来,俊秀的脸上一副着急的表情。
「南兄是在找这个?」苏煌拿起铁牌,站起身冲来者微微一笑。
南槿定晴一看,长长松了一口气,忙上前接过来,不好意思地道:「多谢苏五公子了。」
「不客气,日前在鱼千岁府,也曾有劳南兄施以援手啊。」
南槿客气地笑了笑:「我也没做什么。不过你们这些贵家公子胆子可真不小,喝了那么多酒,居然还敢闯到千岁的内宅去,好在那天是厉统领的喜日子,千岁爷没发脾气,也算是万幸了。」
苏煌心里微微一动,闪念之间已把手一伸,让道:「如果南兄今日略有空闲的话,可愿赏脸与在下小饮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