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郑三还是一脸懵懂,那伙计得意续道:“冯掌柜这是寻人那!他家的铺子,大掌柜的位子到现在都是空着的,就是为了等他找到恩人好交付出去!”
郑三一听到报恩两字便是一阵难过。又听伙计如此说法,心中只想,原来这人当真为了恩义便什么都做得么。一时纷乱,便没有听清后面的话。再回过神来,只听到那伙计尚在赞叹:“连铺子名字都取的那么仁义,顾恩记,啧啧!”
郑三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每次进城卖货,也都是卖到了他家。心中恍惚着,只想问了他个平安便逃回山里去,再也不想在山外他这不明白的地方呆了。
想到此处便打断了那人的话:“那他现在为何不进山了?”
那人一愕,语带不快:“敢情我刚才说的您都没听进去那?冯掌柜已寻到他的恩人,年前就去西边接人拉!”
郑三“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既然寻到了人,那么自然也无需这般辛苦四下找寻找。实在不想再坐下去,叫过伙计结了帐,好言谢了那人,便仓皇下楼去了。
那伙计在身后犹自感慨:“要说做商人就得做冯掌柜这样的,重义轻利,千金一诺!今日起我便是顾恩记的伙计,以后需做到冯掌柜那样才成!”
第24章
郑三下得楼来,也无心四顾了,就失魂落魄地回到山中。他想自己或许永远都搞不懂这纷繁的世间,怎么就有那么多让人摸不透的情理事由。只是他没料到的,除了情理,还有阴差阳错的天意。
上一次郑三进城时,青楼对面的茶楼。
冯良在楼上静坐,就听得楼梯蹬蹬做响,奔上来一个伙计打扮的人。那人还没跑上二楼,在楼梯上就喊了起来:“少爷少爷,有消息了。”
冯良精神一振,疾步迎上去:“快些上来!查到大哥的所在了?”见来人摇头,便回身坐下,不悦道:“那你这般咋呼做甚么?”
来人笑道:“是有了那个公子的下落,寻了这些年,总算没白奔波。”
冯良尚不死心:“那大哥没和他在一处?”
来人道:“小的日前去雄州交接点生意。经首府时,见公布的新榜举人中赫然有那公子的姓名,便托人去探听,那人的籍贯年龄果然都一一能对得上,这不就是了么。只是听说那人是寄宿在当地一户官吏家做西席,并没有亲眷同住。”
冯良脸色有些变幻,沉吟了一回,还是叹了口气:“罢了,寻到他也算我没辜负大哥的嘱托。等这边忙完了我便去接他。只是你们切不可懈怠,大哥的消息还要继续打听着。”
那人笑嘻嘻的应了,又说道:“方才我进来时,见来贵贼头贼脑地缩在门口,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鬼主意,少爷可要小心着。”
冯良笑骂道:“尽会胡扯!就你是忠心耿耿的?”说到这里忽然一楞:“怎么他还在?你去唤他上来。”
自己走到窗口前,仔细瞅了对面门口几眼,见喧闹如常,方转过身来。
来贵已经应声上楼,窥着冯良的脸色回道:“少爷,那人进了楼子便一直没有出来,小的要不去打听下?”
冯良面色微赭,轻咳一声:“不必,你在下面呆了这些时候想必也冻坏了,和来福喝两碗热茶祛祛寒罢。”说罢也不去看二人表情,只管转了身去望向窗外。
来福来贵道了谢,两人对了个眼色,坐下饮茶,大声谈论起来福这些日子的行程。瞅着冯良不觉,便开始交头接耳。
“瞅什么呢这是?”
“刚才一位爷进了对面楼子,到现下还没出来。”
“什么人那,值得咱们少爷这么挂心?”
“心上人呗!”
“噗!咳咳咳咳……”
冯良闻声回过头来,两人急忙分坐开。来贵拍着来福的背分说:“不过是给他讲了个笑话,便咳成这样!”
冯良狐疑的盯着他们,二人一脸无辜。冯良这才又转回身,口中还叮咛道:“小心些,多大的人了还同小时一般玩闹!”
来福咳罢了,捶了几下胸口方续道:“怎么我们少爷也好上这口了?什么时候的事?”
“可说啊,就是这两月。有次进山回来气呼呼地,象是被什么人惹着了,打那以后就没消停过。还让我四处淘箩了一堆姑娘的画像,说是给什么人做媒。”来贵瞅了瞅冯良的背影,再压低声音:“还去对面楼子里讨了那个小倌的画像一副!”
来福不由得庆幸,方才听了那话后就把茶碗放下了。
“再去了一趟回来后啊,便有点魔怔了,一时恼一时笑的,起初还是恼的多笑的少,后来便是笑的多恼的少了。这次回来,更是一点恼模样都没有了。啧啧!亏我今天跟着过来了,才见着那位传说中的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