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闭嘴!”药婆婆心疼地扶起跌在地上的叶小含,忍无可忍地冲着火云大吼,“什么她不曾承受过,你只不过瞎了一双眼睛而已,但你可知小含恐怕连今年都活不过去……”话一说到这儿,药婆婆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却为时已晚。因为众人都已被她的话吓住了,洛战衣更是面无人色地上前抓住药婆婆的手:“你……刚才说什么?”
倒是叶小含首先恢复了镇定,她忙上前扶住洛战衣的胳膊:“洛大哥,你别着急,其实我没什么的,我只是……”
药婆婆叹了一声,擦了擦眼睛:“小含,你就别瞒她了!洛战衣,我告诉你,我第一次为小含把脉时便已发觉她的脉象异常,这种脉象叫做九阴绝脉。患此病的人通常活不到二十岁。我也终于明白,乘夕为什么一直没有现身江湖,九阴绝脉乃是代代相传,小含的母亲宁静必是也有此病,乘夕根本离不开她,而且一定想尽方法为她续命才让她活到三十多岁,但终是难逃天命……小含才十七岁,她本来至少还有三年的时间……可是她曾被施以闭经缩脉之法,元气大损,所以就……”说到这儿,药婆婆已是泣不成声了。
洛战衣面若死灰地退了两步,他终于明白叶乘夕为什么把小含禁足在屋内,更明白了叶乘夕为什么要对小含说“博学的人活一天也比一个懵懂的人活一世”有价值。原来只觉荒谬,现在才体会到叶乘夕的苦心,可是……这一切事又让他如何承受?谁来教给他如何面对这种残酷的事实?
火飞一直便楞在那儿,一个接一个的恶耗让他喘不过气。火云也被药婆婆的话震住了,他不再说话,右手却攥紧了被角。
是叶小含打破了沉默:“洛大哥,对不起!是我瞒了你,因为我不想你为我担心。”
洛战衣终于发现一件奇异的事,叶小含竟是那么平静,似是早已不在乎生死之事。在她的脸上找不到丝毫的生命即将逝去时所该有的恐惧,她平淡地就像是在面对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可是……她才十七岁呀!如花的年龄,难道她一点儿抱怨都没有吗?
非常奇怪,洛战衣竟也在那一瞬间平静下来,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因为他突然之间就好象已能够接受这项事实了,“小含,你……”
叶小含柔柔的笑:“洛大哥,我一直在想,今生能认识你,是上苍对我最大的眷顾。我真的无怨!虽然不能与你长厢厮守,但只要拥有一刻,便足够了!我不想再奢求什么,所以我没有必要去遗憾!是吗?”
洛战衣凝视着她,从小含坦然的眼神中,他看出她真的无怨!因为她早已接受了命定的现实,随时都在准备面对死亡!这么多年了,她慢慢学会了淡然地面对一切,从不去强求什么!生死更不在念中,因为生命的精彩并不在于长短。所以,洛战衣也笑了:“是!”
叶小含笑得愈加开心,她倒向洛战衣的怀中。是呀!她唯一的牵挂就是洛战衣,她怕他为自己太过伤怀……现在,她有些放心了!
药婆婆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无比的心酸中又带着些许安慰。最起码,小含已经获得了属于她的幸福,她并没有因为短暂的生命而感到痛苦。
此时火云的神情却变幻莫测,他不耐地扭过头,双眼定在一个空无的点上:“怎么?现在你们发现了另一件不幸,便将对我的同情转移了目标。是不是不准备喂我吃药了?”
叶小含立即站直身子,高兴地说:“我这就去给你端来。”
火飞挪坐在床头上,呐呐地说:“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火云却脸色一寒,斥道:“你给我滚一边去!”
儿戏
这些日子,火云表现得异常平静,他像是已经接受了既成的现实,不再怨天尤人,也不再愤世嫉俗,甚至不再悲哀。他每天都乖乖地喝药进补,剩下时间就尽可能的休息。所以,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看着火云日渐复原,洛战衣极感欣慰。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火云平静的面孔背后藏着什么?但这只是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他并不能确定。另外,陈小宝一直没有回来西山,药婆婆虽然有些着急,但并不太担心。反正陈小宝精灵古怪,自小就到处乱跑,无论在哪儿都混得下去。
今天是陈也百日祭,洛战衣等人都去了陈也的墓地,只留下火飞照顾火云。火云吃完药就睡下了,火飞无事可干便趴在桌上打磕睡,不一会儿就发出了阵阵鼾声。
但在这时,躺在床上的火云睁开了眼睛,那双眼虽然看上去带着些许空茫,却依然干净澄澈。他小心地摸索到自己的鞋子,穿上后悄悄地走出了房门。很显然,他对周围的环境极为熟悉,想必是早已留心。一出房门,火云就从篱笆墙上抽出一根细长的竹棍,用它来探索前面的路况。确定没有障碍后,他才往前走。可以想见,这种走路的方法是非常缓慢的,而且也不是绝对安全。没多久,火云就被一条紧贴在地面生长的藤蔓绊倒,幸好他反应快,右手一支地,只是半跪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