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星球警署资源联合的效果立竿见影,三天之后,同案犯的身份基本就已经锁定了。
当然,这种案件进展情况警署向来是主张封锁的,即便民众关注,报道出来的也是他们愿意透露的一部分。关于同案犯的具体信息,警署的后续布置和打算,是绝对不会提前报道出来的,以免影响嫌疑人的抓捕。
南十字律所这边之所以能听到一些只言片语,都是因为迪恩律师。
有说警署已经开始铺网了;
有说同案犯已经被缉捕归案了;
有说同案犯又逃了;
还有说新收集到的证据和证言其实指向了两个人,而警署在两个人之间徘徊不定,难以确定谁才是真正的同案犯……
到这天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燕绥之听到的版本就已经更新到了5.0版本——
“对了,同案犯确认了。”洛克第5次神秘兮兮地用这个句子开了头。
燕绥之刚对他敷衍完擦手洗手的问题,听到这个熟悉的开头后,没忍住笑了一下,又敷衍地“嗯嗯”两声,示意自己听着呢,“这次是迪恩律师在洗手间透漏的,还是接电话时无意聊到的?”
洛克也知道自己弄错过好几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腮帮子,“不是,这次不是迪恩律师了。”
燕绥之听了就更没往心里去了,迪恩作为一号嫌疑人的辩护律师,都没说过多少信息,被传两个弯就面目全非了。别人说的还能有真?
洛克悄悄道:“这次是我老师说的。”
霍布斯?
燕绥之瞥了他一眼,心说小傻子,“你老师不是在医院隔离着么?哪来的消息?”
“他老人家不是检测结果一直不清晰嘛,因为年纪大了有各种干扰项,确认起来有点麻烦。今早去做最后一项确认检测,在检测口那边亲眼看到的。”洛克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联合办案小组的负责警官我老师刚好认识,说是那位警官今天带着一帮警员一脸严肃地等在检测口。我老师过去跟他聊了两句,不过他只关心了一下我老师的身体情况,然后说他有点公务在身,没多提别的。但是——”
洛克做了个“你懂的”表情,“联合办案小组这时候还能有什么公务啊,是吧!”
确实,联合小组本来就是专门针对“摇头翁”案成立的,盯的肯定是案件相关人员。
“你说……那个同案犯会不会就在春藤医院啊?”洛克道。
燕绥之点了点头,“也许吧。”
洛克嘀咕道:“等在检测口,是在等隔离区的某个病人呢?还是在等隔离区的某个医生?”
说到医生……
燕绥之又想起之前在黑市街那幢居民楼里看见的医生,他后来借着外出办事的机会,又去那边转过两次。那条街依然有警方的人守着,那里的人也依然在努力保持着日常生活的节奏。
但那两次他都没能再见到那个带着帽子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了一双蓝眼睛的医生。
一楼办公室内的会客间里,高级事务官亚当斯一边手指飞快地回复着屏幕上的新邮件,一边对顾晏说:“……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那位同案犯先生在被警方找上门的时候,就直接提出要委托律师,而且目标明确,委托函一个小时前发过来了。我本来想直接替你拒绝掉,让对方另请高明,但是考虑到两点——”
他把智能机的全息屏幕翻转了一个角度,正对顾晏,让他足以看清上面的邮件内容:“一方面我还是要问一下你的意见,虽然我觉得这没什么好考虑的。另一方面刚才收到了法律援助委员会那边的邮件,那位同案犯先生在发委托函的时候,同时向援助委员会提交了一份申请说明,现在委员会也倾向于让你出庭。”
亚当斯说着,异常不爽地哼了一声。
顾晏当然明白他在不爽什么——
一级律师的初审名单正在公示期,而他和霍布斯两者之间总要出局一个。相较霍布斯而言,他确实年轻太多,历来这么年轻就成为一级律师的人太少了。但评审委员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直接以这种理由来筛人。
现在这种有争议的案子扣到了顾晏头上,如果他真的接了,就会陷入一种两难的境地。
如果公众对嫌疑人恶感太强,而他庭辩表现不错,不论最终是无罪还是减刑,公众对他的评价都会受到影响。而如果他表现平平,甚至敷衍了事,那他作为律师的职责就完全没有履行。
不论是哪种,对公示期的候选一级律师都是有影响的。
但这对委员会来说倒是省去了麻烦,如果他受影响,委员会也不用费劲在霍布斯和他之间犹疑不决了,顺理成章留下一个就行了。这就是委员会倾向于让顾晏接受委托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