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烟秀秀尖叫了一声,扑上去,黑暗中,楚乔看不清楚烟云究竟如何了,只好上前去,怀着一丝希望道,“让我看看,伤得重吗?”
“阿爹啊——”烟秀秀的第二声呼唤,声音已经变得嘶哑而低沉,她的喉咙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给扼住了,那一声呼唤是从喉咙的缝隙里挤压出来的。
要多么巨大的悲痛,才能够让一个人痛苦至此?
楚乔停下了脚步,不用上前了,烟云肯定已经……
她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任何话语,在这种时候,都显得苍白。那失去亲人蚀骨的痛楚,是什么话语都难以去抹平的。
九饼和云陌也远远的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烟秀秀。
“姐姐……”烟秀秀突然又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爬过去,“姐——”
话音落下,烟秀秀终于是晕过去了。
楚乔冷冷的转头看着阿宝,“你这个畜生!”
阿宝知道此刻求饶已经没有用了,掏出一枚黑色的药丸,就要往嘴里面丢,云陌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阿宝的手腕就像是一只变了形的鸡爪一般,无力的垂了下来,而阿宝也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嚎叫。
楚乔缓步走过去,对云陌道,“断了他的手脚!”
云陌和九饼立即上前,把阿宝一脚踩在地上,两人分别朝阿宝的四肢踩下去,几声脆响之后,阿宝连叫都没叫出来,便痛晕了过去。
“留着他的命,给秀秀发落。”楚乔沉声道。
九饼对楚乔道,“我们去帮忙把他们收敛了吧。”
楚乔看了九饼和云陌一眼道,“你们不要过来了,我去吧。”
说着,她走了过去。
烟青青的尸体未着寸缕,四肢怪异的扭曲着,肚子上开了一道口子,那口子的边缘血肉模糊,并不是用利器割开的。她的双手沾满了污血,血还未干,这种可怕的景象,让见惯了凶案现场的楚乔也不由的心悸。
不难想象,烟青青肚子上的口子,是她自己生生抓裂开来的……什么样的痛苦,才能让一个人把自己的肚子给抓裂开?那个断肠散,究竟是何等阴毒的蛊?
旁边散落着烟青青的衣服,已经沾满了血迹,从她肚子里面流出来的污血里面,还缓缓蠕动着血色的小虫子,那应该就是断肠散的蛊虫了吧?
“蛊毒……”楚乔不忍心的闭了闭眼睛,“再毒的蛊,又何及人心险恶?”
后半夜,楚乔等人带着烟青青和四肢皆废的阿宝回到了云楚两家的驻地。
天亮的时候,烟秀秀醒了过来,不过,她刚一醒来,嘴里就呕出了一口鲜血。
“秀秀,你没事儿吧?”楚乔一直守在烟秀秀的床边,烟秀秀有些恍惚的眼神在触及到楚乔的时候,才倏然一睁,“乔乔姐……我这是在哪儿?”
“秀秀,你在我们这儿,你好好休息,一切都过去了。”楚乔拍了拍她的手,“一切都过去了……”
烟秀秀慢慢的转动着眼珠子,眼泪又从眼眶里面滚落下来,“一切都过不去了……”
“秀秀,你想开些。”楚乔不忍去看烟秀秀万念俱灰的眼神,“我已经帮你把你阿爹和姐姐收敛了,他们的骨灰……你以后可以带回苗疆,至于阿宝,他的命交给你来处置!”
“阿宝!”烟秀秀眼中浮现出浓烈的恨意,转而她又颓然的躺了下去,“就算是杀了他又如何?姐姐和阿爹都回不来了……”
“秀秀……”楚乔还想要说什么,烟秀秀微微转过头,“乔乔姐,谢谢你们,真的谢谢。”
“秀秀,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楚乔看着烟秀秀,“每个人都要经历一些痛,才能够成长起来。”
烟秀秀点点头,“我懂的。”
说罢,烟秀秀再次沉沉睡去,这一睡,就是三天。
三天里,各大势力又是一番激烈的交锋,谁都不知道,那个第一个获得擂台之光的蛊宗宗主已经死在了蛊宗的叛徒手里面了。
不过,楚乔却是对烟云多了一分敬意。
比起很多强权者,他的心里并不只是权利,他更在乎的是亲情。
明明知道自己根本就不能够在施展蛊术,可是他仍旧是一无反顾的去救自己的大女儿。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许在很多人的眼里,那是愚蠢。但是在楚乔眼里,那不是。
那只是父爱。
一个父亲,怎么会因为想要保全自己而丢下女儿的性命不顾呢?
如果真有那样的父亲,那人恐怕已经担不起父亲这个称呼了。
烟秀秀醒来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至少神色中,再看不到那极度的悲哀与绝望,她就像是一只破茧的蝴蝶,舔干撕裂身体才长出来的美丽翅膀,等着翩然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