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瑜床头的响螺忽然发出了震动,是岳无瑕召集大家去石窟开会的声音。他使劲掐了两把脸,将困意驱除,悄悄披衣下床,朝石窟摸去。
月黑风高,风吹虫鸣,格外恐怖。
萧子瑜想起花浅说过天门宗可能藏着凶手,所以走得特别小心,特别慢。忽然,他听见身后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谁?”萧子瑜停下脚步,回头张望,黑漆漆的草丛中似乎有身影晃动,紧接着传来两声模仿拙劣的猫叫。
妖魔会学猫叫吗?声音似乎很熟悉?
萧子瑜想了片刻,决定不逃跑了,他掏出光符,弹指,化出数点星光,飘向草丛黑暗处。
草丛处,有穿着青色绣云龙团锦衣衫的少年,正捂着自己的脸,尽可能将自己缩在角落,以图不被发现,待光亮照到身上后,他知避无可避,便大大方方地跳出来,怒道:“你竟敢违背宵禁!夜闯绿竹林?!”
“莫珍?”萧子瑜震惊了,“你不是睡着了吗?”
莫珍被发现后,也不客气了,大声痛斥:“我留意你好几天了!看你平日装得正儿八经,原来是个不要脸的登徒子!有了红衣这般美人儿还不知足,勾引浅浅师妹和锦儿师姐也不知足,还半夜偷偷摸摸溜出来,是想去绿竹林采花窃玉吧?!哼!我家师父曾说过,你师父也是不正经的混蛋!以前最喜欢蹲在绿竹林外偷窥女孩子!有其师必有其徒!你这乡下来的土包子,修行不怎样,轻薄女孩子倒是学得很快啊!我都没做过这样的事!”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幽怨至极,还带着丝丝懊恼。
萧子瑜被莫珍剽悍的想象力震到了,静心居去石窟要走洗砚池的分岔路,分岔路的另一头通往绿竹林。如今洗砚池未到,说他去绿竹林也说得通,可是这不能代表他要夜闯绿竹林轻薄女学徒吧?!他想开口解释,却发现他们私下调查沈静之死的事情更不好说,会连累花浅和各位师兄。百般犹豫下,他忽然看见树上有人影晃动,是陈铭去石窟的路上发现动静过来帮忙,正倒吊在崖壁上,对自己做手势,似乎要用音波将莫珍这白痴弄晕,然后丢回去处理。
莫珍很胆小,他发现萧子瑜的视线离开自己,唯恐有诈,急忙道:“你别想着杀人灭口!我跟踪你之前就让素茹去通知吴先生了!他们马上就到!若我有个三长两短,大家都会知道是你做的!”
萧子瑜脸色都变了,他已经听见许多脚步声正奔腾而来。
陈铭急忙停下攻击的动作,展开蝠翅,隐入黑暗中。
萧子瑜知道自己死定了……
莫珍听见救兵的声音,得意洋洋道:“哼哼,本大爷神机妙算,救众美人于水火之中,灵儿姐姐说她最喜欢勇敢正义的男孩。嘿嘿,本大爷这回抓到采花贼,可谓勇敢正义的男子榜样啊。”
萧子瑜赶紧解释:“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吴先生愤怒的声音从山坡上传来,她头发简单绾起,随意插着根木簪子,披着件宽大的素白色袍子,看起来是刚从睡梦中惊醒,衣冠不整地匆匆赶来,素茹跟在她后面一路小跑,应该是莫珍派去通风报信的。还有好些天门宗的女灵法师,个个手持法器,面色冷峻,似乎要将这夜闯绿竹林的淫贼抓去剥皮打死。
莫珍赶紧跑去自家师父旁边,讨好道:“我前些日子看见他鬼鬼祟祟地离开寝室,料想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候了几天,总算逮到他的行踪。没想到这小子狗胆包天,竟然是往绿竹林而去!绿竹林里那么多姐姐妹妹,若是被这淫贼轻薄,坏了名声,这可如何是好?!”
萧子瑜使劲摇头:“不是的,我不是去绿竹林。”
吴先生冷冷地盯着他:“夜半三更,你是去哪里?”
萧子瑜哑声。
吴先生问:“不能说吗?”
萧子瑜怕连累旁人,死活不开口。
莫珍讽刺道:“这等偷香窃玉的事,他哪能说出来?”
萧子瑜平静地道:“我没有!”
吴先生也不愿和他多说,吩咐旁人:“鹤舞慈悲,刑罚拷问之事非我之长,将他带给严先生,必能从他口中问出今夜之行的真相,顺便查查周围有没有同党。”
萧子瑜唯恐岳无瑕冲动出来为自己脱罪,大声道:“绝对没有!”
吴先生压根儿不信:“闹出那么大动静,就算有同党怕也跑了,先拖去刑堂审问。你就尽管嘴硬,总归要将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的,要是严先生连个孩子的口都撬不开,他也该告老还乡了。另外此事先不要透露给他那不知羞的师父,免得那护短的老头子想出什么奇怪的借口来救他这同样不知廉耻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