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招招不快,招招预判。
从开始到结束,只有三招,胜负已分。
虽然对女孩有些轻敌,但岳无瑕无法想象自己会败得那么干脆利落,他愣愣地看着少女近在咫尺的面孔,看着那对冰冷如寒潭水的琥珀色眼睛,看着那羊脂美玉般细腻的肌肤,看着那微微翘起,带着残忍笑意的双唇,听着那温柔却冰冷的声音,整个人都呆住了。滚烫的血液从心头涌上面颊,他的心跳开始加速,越来越快,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全身就感觉如云里穿梭的燕、遨游四海的鱼,无法形容,无法解释,却似曾相识。
他肯定自己见过花浅。
在哪里?哪里?岳无瑕疯狂地在记忆里搜寻。
他想起了,那是他从小到大反反复复做的同一个梦里。
梦里有鲜血和腐尸的气味,他驾驭着宝剑,坚定地飞向某个方向,似乎在寻找什么。他不知道寻找的东西是什么,可是那样东西很重要,是超越一切的重要。后来,随着岳无瑕的年龄增长,梦的景象越来越鲜明,他看见了鲜血汇聚的湖泊,尸骨堆成的高山,宛如炼狱,在这片红色修罗地的尽头有个模模糊糊的女子背影,他不顾一切地想要靠近,却一次又一次地失败。
梦境不断重复,刻入岳无瑕的骨髓。
他不停说服自己梦是镜花水月的幻境。
可是,和梦中相似的女孩真真切切地出现在面前,他竟不知如何形容这样的感觉,或许是,一见钟情?
花浅看他在发呆,以为被打懵了,起身向目瞪口呆的萧子瑜走去。
岳无瑕见她离开,急忙伸手拉住,期待地问:“我们见过吗?”
花浅讨厌被男人碰触,她飞快地甩开那只貌似“登徒子”的手,朝萧子瑜问:“你认识这家伙?”
萧子瑜尚未从震撼中醒来,他知道花浅不弱,却不知强到这种地步。他从其他学徒的口中也知道岳无瑕的拳脚功夫在男孩里也算排得上号的,于是他钦佩地看了半晌花浅,方将岳无瑕详细介绍了番。
花浅对凡人帅哥毫无兴趣,点点头算行礼。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拉你的。”岳无瑕对刚刚的失礼行为再三道歉,他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对花浅夸道,“师妹好身手,巾帼不让须眉,让人佩服,不知以后还有没有切磋机会?你平日都什么时候在练武场?”
绛羽察觉出主人和平时不一样,好奇问:“主人,你在勾搭女人?”
岳无瑕头次想丢了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法器。
花浅努力想了许久谦虚用词,僵硬道:“承蒙师兄相让,我不过是特别喜欢舞枪弄棒的粗鲁女子罢了,认真打起来,我怎及岳师兄家离火万一?那是传说中打败苍琼女神的神器,能得它认可的主人定是举世无双的才俊。”最后一句话,她很努力才没透出讽刺来。
不归岩上,血迹仍在。
随着苍琼女神斩下凤煌神君的头颅,离火·绛羽早已重生,他不记得前尘往事,亦不记得那乱中取巧的惨烈战况。苏醒后不断有人用这段过往恭维它,以为它是完全凭借自己力量战胜了史上最恐怖的女魔头,被捧得越发骄横,颇有“天下法器,唯我独尊”的自信。如今听见刚入门的漂亮小姑娘也知道他的威风历史,绛羽对其好感大增,得瑟道:“有眼光,虽然我家主人还年幼,比我略逊一筹,放在人类里也算很过得去了。”
冰蟒碍于主人的禁令,不敢多嘴,只冷冷“哼”了声,表示自己的不服。
岳无瑕见花浅态度冷淡,以为她还在讨厌自己,试图挽回声誉:“我从未勾搭过任何女人,只是觉得你长得像熟人,一时失礼,还请谅解。”他一边说一边推了把绛羽,希望他帮自己解释两句。
奈何法器的灵魂多数是动植物,绛羽极度自恋惯了,脑子也不怎么好使,好不容易明白了主人的意思,赶紧补救:“对,主人平时勾搭女人从不做登徒子行为,他只用脸。上次那周家的女儿,不过见了三次,就连闺名都告诉他了,还半夜相约。这是我家主人魅力仅次于我的证明,他还是很抢手的。”
名声被越描越黑,岳无瑕差点气绝,他咬牙切齿地解释:“周爷爷的女儿,名翠花,身高一米六,体重一百六,擅使菜刀,因家暴丈夫公婆被休三次,现年四十六,有‘汉中第一泼妇’之名。而且你这眼皮浅的家伙为区区一颗翡翠就将主人的行踪卖给那女人,让她半夜来堵我,这个账我还没和你算!”
“那不是普通翡翠,是超罕见的翡翠白菜!反正人类都差不多丑,而且周老头子说女大三抱金砖,他女儿比你大三十,抱的至少是金山。”绛羽很衷心地再次建议,“周家也蛮有钱,算是门当户对。周老头子说如果你娶他女儿,就给我用宝石做张床。主人,你给我买宝石床吧,否则我总忍不住想把你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