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无瑕性格谦虚,有口皆碑。
绛羽虽然脾气不好,喜好奉承,但在帮助同门斩妖除魔时从不含糊,众人虽讨厌他,却不憎恨他。何况他向红衣求婚的笑话依旧被说到现在,还有代代相传下去的趋势,萧子瑜能理解绛羽心里的怨恨,也知道岳无瑕的苦处。他和红衣打了个商量,问他可不可以和绛羽和解,红衣这辈子什么风浪没经过?哪里会把绛羽这点小心思放心上?他笑嘻嘻地随口应了,一溜烟跑回玉坠里看书,不出来了。绛羽见斗争对象跑了,念叨几句,自觉无趣,也回了剑中。
萧子瑜松了口气,问:“无瑕师兄怎么来了?”
岳无瑕收回法器后,也松了口气:“为动乱之夜来,听说你是当事人之一。”
绿竹林被袭击,女学徒身死,目击者众多,纵使灵法师们极力封锁消息,动乱之夜的消息在天门宗内还是流传得很快。纵使先生们解释是场意外,可是看着天门宗加强数倍的守备,学徒们都不太相信,谣言越传越广,故事越编越离奇,还衍生出各个版本,弄得人心惶惶。有两个胆小的学徒还装病,央求父母接他们回去,严先生毫不留情地将他们逐出了天门宗,让其一辈子都别回来了,并严禁大家私下讨论此事,违者交由刑堂打板子。
萧子瑜迟疑问:“是长老叫你来的吗?”
岳无瑕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我自己要调查的。”
萧子瑜有些惊诧,在他心目中,岳无瑕是个最规矩的学徒,到哪里都备受赞赏,犯错什么的事情与他无缘,可是他面前的岳无瑕却像个不规矩的坏孩子,调皮活泼,竟偷偷摸摸地调查师父不准查的事情。萧子瑜问:“为什么?”
岳无瑕没有隐瞒,他平静地说:“我没有家,天门宗是我唯一的家,我不愿意任何肮脏的东西玷污它。而且沈静死了,她虽然看起来有些孤僻,不爱说话,却是个极好的女孩子,经常默默地帮助大家。她的死,让我们都很难过……”
难过褪尽,是燎原的怒火。
天门宗是让灵法师安心的地方,也是他们劳累征战后休息的家,他们可以放下法器,安心熟睡。当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庇护所被侵袭后,人心惶惶,互相猜测,还有谁能熟睡?
灵法师可以战死沙场,却绝不应死在家里。
前者是荣耀,后者是噩梦。
萧子瑜明白了岳无瑕的决心,他犹豫道:“严先生说是场意外……”
岳无瑕笑了笑:“你认为呢?”
萧子瑜不自信地答:“我不知道。”
岳无瑕俯下身,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忽然露出个璀璨的笑容:“你什么都知道的,只是你不敢说。拿出点自信来,你是未来的灵法师!在灵法师考核的时候,你展现过非凡的勇气和聪明,我相信你现在也能做到。试试吧,说错不要怕,错误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的。”
“我认为严先生是撒谎,他怕我们过度恐慌。”萧子瑜看着意气风发的岳无瑕,再对比笨拙的自己,越发觉得师父对自己提出的要求——超越岳无瑕——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他希望不要和岳无瑕的差距太远,只要追近一点,哪怕是一点点也好,至少他应该勇敢些,就像对老糊涂诉说梦想时一样,他想把自己心里憋着的话说出来,“那天夜里,蚀月魔好像是冲着沈静师姐去的。若说不是巧合,沈静学姐进入天门宗的时候,蚀月魔已经在禁林了。沈静学姐是灵器师,她的修行不涉及饲育妖魔方面,所以不可能惹怒蚀月魔的。若说是巧合,为什么蚀月魔不杀路上阻拦它的可可师姐,反而直冲绿竹林呢……”
岳无瑕赞同道:“你认为呢?”
萧子瑜想了想,肯定地回答:“我认为,蚀月魔是被指示的!目标就是沈静学姐,天门宗内隐藏着魔宗的人。”
“我没看错你,你果然很聪明,也很大胆,分析得和我想的一样。”岳无瑕欣慰地笑了起来,“蚀月魔的血液有特殊的腐蚀魔性,是最上等火属性符咒的制作材料。这头蚀月魔抓回来后,在天门宗已关了七年,每个月都被灵法师取血,痛苦折磨之下,它的内心充满黑暗的怨恨。若是逃脱,它的首要复仇目标应该是折磨它的灵法师,而不是天门宗的女学徒,更不是与世无争的沈静。可是,这头蚀月魔偏偏冲去绿竹林,越过拦截它的陈可可,杀了沈静,与理不合。我曾无意听见师父们的对话,天门宗里面似乎有很多秘密,其中有条隐藏的秘道,曾有叛徒借此逃往外界,现在很多人都在寻找这条密道。”
萧子瑜问:“你也在寻找秘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