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凤非离再次幽怨地叫,“你到底要不要相信我?”
“相信,”宫棣安抚地道,“我当然相信。”
胜利地凤阳王转身向二皇子一扬头:“小鬼,看见了?我们这样恩爱,你别来胡闹了。”
被他这样一搅,气势汹汹而来的二皇子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搞得没有了立场,想再发怒也发不起来,看看大哥身影单薄,容色沉郁,也不忍再逼,只得恶狠狠地瞪了凤阳王一眼,粉没魄力地威胁道:“要是让我知道你以后伤害我大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罢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唉,”邺州的王叹息了一声,在怀中人颊上浅浅一吻,轻笑道,“你弟弟说话真没创意,又少文采,想来也写不出什么好的剧本。”
凤阳一族的族长从此后就变成了两头跑的大忙人,一方面仍是毫不客气地扩充邺州的实力(开玩笑,那是保障幸福的根本),另一方面时不时地率兵到京城做客,与大皇子出双入对行迹亲密,最后弄得大家都习惯了,好像这两人原本就是一对。
皇帝豁出一个儿子,勉强可以保凤阳本代不反,心里略定了定,但身体一直不见好。
闻烈的气质随着年纪的增长稳定了许多,为人处事也脱了年少轻狂,慢慢开始接过父亲的职责,与宫棣在朝政上的交往多了起来后,除了仍对他跟凤阳王学的换面具如翻书的行为头痛外,渐渐已有些欣赏此人处理事务的利落手法,而且发现他也不是看起来的那么阴险深沉。
朱宫棣最喜欢的消遣仍是静静坐着看满院柳丝,知道当年旧事的人离的离散的散,要么就是口紧一个字也不提,所以已少有人确切知道为什么大皇子如此钟爱柳树。
柳儿成了宫棣深藏在心里独自拥有的最幸福的记忆,只有当凤阳王来看他时,他才会拿出来与这唯一的人分享。两人常一起相依靠着坐在柳林中,面上拂弄着柔软的枝条,发丝沾着雪白的柳絮,他一件一件地将与柳儿有关的琐琐小事讲给凤非离听,即使讲过很多很多遍,仍会有时欢笑,有时却又落下泪来。
此时凤非离就会用一种除了温柔外别有深意的目光凝视着他,用手抚摸他的脸,碎碎的亲吻。
这种目光与动作常带给他一种错觉,似乎恍恍惚惚地以为,自己是真的被他爱着的。
当有这种错觉时,宫棣会非常非常害怕,怕到不敢再见到凤非离。
然而一旦真的很久见不到,又会不可抑制地想念。
在冷漠的宫廷中他是如此的寂寞,寂寞到没有人可以陪他说话。
可以说一说真实的话,内心的话,可以表现出胆怯与痛苦的话。
虽然讽刺的是,可以向之倾吐真话的那个人,却是投入地在做戏,不过这也正是宫棣一直觉得放松和安慰的原因。
只要是在演戏就好,他害怕动情,更害怕惹得别人动情,欠了情债,还不起。
这一年的夏天,闻家后院收拾出一间开满白蔷薇花的小小院落,闻夫人十七岁的外甥来到京城小住。
那是一个名叫萧海真的开朗美丽的少年。
由于闻烈刚接手父亲的事务,每日里忙东忙西,海真又怕热(主要是怕那个怪怪的姑妈…),所以和两个师兄一起搬到京郊的清风山庄里去消暑。
在清风山庄旁的那个林木葱笼、碧波粼粼的湖泊旁,萧海真第一次遇到了在外游荡的朱琛棣。
热恋来得如此猛烈,两个年轻人无法抑制自己喷薄而出的激情。
宫棣在弟弟的眉梢眼角看到了当年初恋的自己,因而默默地希望着他能幸福,那个女孩也能幸福。
他并没有去打探让弟弟坠入情网的人是谁。
是皇后对此拥有更深层次的兴趣。
一天傍晚,皇后将宫棣召进昭和宫,告诉他琛棣爱上的是一个外地来的男孩,名字好像是奈奈,跟踪的人听二皇子这样叫他。
“这又怎样?”宫棣淡淡地道,“琛儿喜欢就好。”
“可你父皇不会允许。”
“父皇不会知道。他们两个都年轻,只要小心一些,忍耐一些,父皇可以永远都不知道。”
“迟了。”皇后简短地道,“他已经知道了。”
宫棣猛地站了起来。
“为了夺嫡闹到现在,只剩下你和琛儿两个皇子。我和你父皇都知道,你是已经没指望再有子嗣的了,所以琛棣至少得有一个儿子。他锦衣玉食长这么大,从来没对皇家尽一点义务,如今这种情势,恐怕由不得他胡来。”皇后冷冷地说。
“有什么关系?我们还有堂兄弟,那也是皇祖的血脉。”
皇后仰天大笑:“当年你父皇为了夺得皇位,可以说是九死一生,若是只坐了一世江山,就把至尊宝座又送还给兄弟的子孙,争来争去又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