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沐听着就奇怪了,颜宁仿佛知道些他不知道的东西啊,追问:“你知道些什么?”
颜宁笑得一脸神秘莫测,过了许久才说:“那年我和吴严一起去京城赶考,就知道他有意要娶四喜了,不过因为当时四喜许了人家,所以这事儿没成。”
“啊?”杨沐嘴巴都能塞一个鸭蛋了,可见其有多吃惊,他艰难地合上下颌,“看来吴严是真喜欢四喜啊。”
颜宁呵呵笑:“据吴严当时说,是为了找一个比较熟的人成亲。但过了这么些年,他居然不怕四喜的克夫传闻,还坚持要娶她,可见他还是有点喜欢四喜的。”
杨沐神色终于恢复正常了:“这样不就更好了,不用担心四喜受委屈了。”
“是啊,这对我们来说,真是个好消息呢。”颜宁笑得非常灿烂。
颜宁这话意思有多重,杨沐也没去多想,只是问要送什么礼物才最有意义。
颜宁心情好,便兴致勃勃地和杨沐讨论送什么礼物给吴严。
在颜家呆了两天,杨沐陪同颜宁和颜先生回到吴村。这是颜先生多年来重新踏上吴村的土地,私塾依旧还在,那棵大槐树早已落光了树叶,灰色的枝桠上还吊着几个豆荚,树下的那缸荷花依然还在,只剩下几片枯萎的残荷。
院子里的朗朗书声依旧萦绕于耳,只是还在读书的孩子没有几个是认得颜先生的了。犹记得当年那群顽皮的孩子还在眼皮底下嬉闹,如今却全都长成了魁伟男儿,在各行各业都做出了一番事业。
颜先生不禁唏嘘:“‘庭前花谢了,行云散后,物是人非’。岁月真是不饶人啊,这些物事还在,我们却各奔天涯,终难一聚。真是令人感慨啊,你们长大了,我也已经老了。”
杨沐也是感触良多:“先生,您没老,只是我们长大了。”
颜先生笑起来:“还是杨沐会说话。”
颜宁说:“爹,大伙儿听说您回来,都想来看看您,人都到齐了,一个都没少呢。”
杨沐说:“是啊,当年先生离开得突然,大伙儿连谢师宴都没给先生摆呢。”
颜先生纵然经历过无数悲欢离合,也忍不住热了眼眶,他点头说:“好,好,都是一群好孩子。”
颜宁笑嘻嘻的:“爹爹,那群孩子如今大多都有孩子了呢。”
颜先生嗔怪地看了一眼儿子:“那你为什么不也弄个来给我抱抱?”
颜宁嘿嘿笑了一声:“爹爹想抱孙子了啊?”
颜先生叹口气:“怎么不想,你啥时候给我抱孙子呢?”
颜宁连忙拉着吴严,将他推向前:“爹爹,明日是吴严的大喜日子,您看有什么话要嘱咐他的。”
颜先生无奈地摇摇头,温和地说:“吴严素来是个稳重的人,不论是做官,还是做人,都无可挑剔,真正地做到了君子之风,为师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他的了。”
颜宁不由得想到了吴严落水的那件事来,便在后面悄悄地说:“嘿嘿,吴严,我爹说你素来是个稳重的呢!”
吴严也想起自己当年的那桩糗事来,面皮不由一红。
杨沐陪着先生在前面说话,他耳朵尖,也听见了颜宁那句话,没憋住,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
颜先生回头看他们几个,咳了一声:“颜宁永远都长不大,一直就没有个正形。”
颜宁跑上去,搂住他爹的胳膊:“爹爹又错怪我了,我不过是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罢了。”
颜先生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然后往前走了。颜宁吐了吐舌头,对着杨沐做了个鬼脸。
当天晚上,几乎所有颜先生的学生都到齐了,大新也从平城赶了回来。吴员外做东,在吴家大院里摆上酒席,请大家一起喝酒叙旧,前前后后坐了好几桌。
吴员外、颜先生以及于先生坐上席,颜宁、杨沐、吴严等人陪坐,其他人各自坐了。大家举杯换盏,为这多年来的头一次聚会而感慨、欢笑。
颜先生站起来,端起酒杯:“今天又回到了吴村,看见了当年的那一群孩子,如今你们均已成人,大多都已成家立业,在自己的事业上都取得了或大或小的成绩,为师颇觉欣慰。这一切,都要感谢吴老爷当年的善举,因为他的无私,才给了我们大家一个机会,让我们有缘成为师徒。这一杯,我们要敬给吴老爷。”
于是大家都站起来,端起酒杯共敬吴员外。
这大概是吴员外平生第二回最风光的时刻,所以非常高兴地举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