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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卧室,没有玄关没有客厅。雨靴就放在进门的墙根下,一件冬季用的厚外套挂在门口的墙上,外套打了补丁,外套下方有一个膝盖高的铁皮火炉。窗下有一张桌子,桌下塞着一个工具箱,桌旁是两把椅子,一条长凳,对着门是一个衣柜,柜子挨着床这就是所有的家俱。
室内算不上干净,有一股腐朽的旧木头气味。
这里有一对夫妻的日常物品,不过丈夫不在,那年轻的妻子正坐在床边,她脸色蜡黄,身体恐怕不大好。
此刻她见门帘被掀起,下意识地护住了身后尚在襁褓里的婴儿那是她的第二个孩子。第一个夭折了。
姜灵一见那少妇身后的婴儿,便明白了:这孩子还处于哺乳期;另一方面,追踪而去的B03还没有消息,能逃得这么快的人,非劫犯本人莫属。
两项综合,之前劫犯带着姜乐在这儿停留,无疑是为了让姜乐吃点奶。
“这么说之前劫犯与姜乐分开,只是个迷雾弹?”
“是的,阁下。”苏扎颔首致礼。
姜灵吐出一口气,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担心。
室内太小,苏扎勾勾手指叫柏西随他进去,而后是姜灵与冬明,再加威易。其余的人便留在了走廊内,以及门外巷子里。
姜灵环视了眼房间,目光在那脏兮兮的椅凳上一扫,眉头一蹙,不由看了看冬明。冬明莞尔,略一俯身,高高兴兴跟姜灵耳语道:“已经发作完了。”
所以已经不是病号了,所以不需要座位,所以你何必去管那些凳子脏不脏?
苏扎忍笑,瞧上去一本正经,可惜他瞒不过姜灵。姜灵瞪了苏扎一眼,脸上不由微微一热,轻咳一声,转头问那少妇:“之前发生了什么?请您再为我们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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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兰的丈夫在铁匠铺里打下手,脑子不大好使但是颇为疼爱妻子。彭兰自己平时则会做些缝缝洗洗的事,她手艺不错,夫妻两个齐心,小日子也算过得去。
但生下第二个孩子后,彭兰生了病,做不了事又要请医生,家里就捉襟见肘了。
所以今天早上,有个路过的落魄绅士,请求彭兰给他所照顾的婴儿喂奶,并表示愿意为之付点报酬时,彭兰顾不得害羞,欣然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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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孩子又健康又漂亮,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孩!”彭兰回头望了望床里的小孩,由衷艳羡道,而后她撩起床罩,露出了床底下的两个麻袋,“他留下了这些东西,说是谢礼……”
一个麻袋鼓囊囊的,一个麻袋里面不知装了什么,是不规则的长块状。前面一批人已经问过话,彭兰知道这些人看不上这些东西,故而交代得一清二楚。
柏西过去蹲身翻了翻,向诸人鞠躬解说道:“精面和火腿,大人。”而后他发现姜灵的目光并未落在他身上事实上此刻屋里除了他与彭兰之外,其余四个都盯着床尾的方向。
威易突然快步上前,一拳递出。
这一拳直透木墙,穿出了一个清晰的拳形。随之墙那边传来一声人体倒地的“嘭”响。
彭兰吓白了脸。威易也没绕去隔壁房间,皱皱眉,一脚踢裂了木墙,直接拎过一个人来。他这一踢貌似鲁莽,其实分毫未动木墙两旁的木柱,也即这些房子的承重木柱。
被拎过来的是个男人,中年男人,瞧着应该是维艾人,身量略高,肌肉壮实,面相瞧着倒还算威武,已经被打晕了。
威易把人拎了出去:屋内拷问什么都不方便。
苏扎问柏西:“他是谁?”
“我不知道,大人,不过我见过他光顾我们的店。就在昨天。昨天上午。他一个人来的,乘的是出租马车。听口音不是本地人。他直接上了三楼……请您原谅,我只是个一楼的小伙计。”
柏西不待苏扎继续问,就把他知道的全说出来了。苏扎对较为满意,从口袋里拎出一个瘪瘪的小袋子,往手心倒了一把全是钻石,不过不是天然石,也不是天然钻石。这些均是一两个小时前,星舰上刚刚压制的:钻石无非就是碳元素嘛,分子级别上,与石墨属于一类东西。他们制作了一些,带着作为“零钱”,打赏用。
此刻苏扎就用上了。他捡了个最小的扔给柏西:“回头把这墙修好,余下的归你了。”
修墙花不了一个零头!柏西连忙接住:“是,大人。”惊喜地掏出手帕这儿稍有教养的人都会带着手帕,不是装饰,是个人卫生的需要。毕竟这儿还没有餐巾纸。他们这些高档商铺里的伙计,迎来送往的都是贵族与有钱人,故而穿着也须体面,在这方面同样不例外包起来,小心放进口袋里,同时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苏扎手里的那把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