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林已经把酒喝了大半,此时杯中浅多了,所以她晃晃酒杯,让酒液高高挂起在透明的杯壁上,一边观赏,一边闻了闻,闻言混不在意道:“不是已经结了么。你在抱不平?”
亚勒一摇头。他一仰头把剩下一小半也干掉了,而后他随手将杯子往旁边一搁,往前一点、在路林膝旁蹲跪下来、左手按到了路林的膝上:“你知道的,我会陪你走下去,一直到不能为止。”
他矮身时与路林挨得很近,两人身体就已经接触了。不过那时、之后他手按上路林腿时,路林都没抗议、没紧张,只是略看了他一眼,继续玩酒。但亚勒开口说完这话,路林却蓦然顿住了。
两人均没有动。一片静默里,酒杯失去了动力,红酒旋转得慢了、从杯壁上落回了杯底。
片刻后,路林把杯子举到亚勒头上、倾倒了它、让红酒慢慢流出杯口,同时一字一字道:“在我这儿,你没有任何信誉可言。”
亚勒没躲,他依旧看着路林的眼睛。
路林也没躲,她直视亚勒,直到她放下空杯、起身走出舰艇。
※※※
舰外,雨已经停了,湿漉漉的丛林静谧,水珠滑落树梢的滴答声,清晰可闻,别有一番韵味。
舰内,鲜红的酒液沿着亚勒的面颊往下,亚勒良久没动,一股钝痛攥紧了心脏,而另一股尖锐的跳疼袭上了脊背。他几不可察地一颤、慢慢阖上眼睛。一开始总是最难熬,等一会儿就会习惯,那时候就好一点了。
十几秒后,亚勒擦了一下脸上的红酒。刚才,这些液体浇下来时,路林的眼睛没有改变颜色但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可怕!要知道,愤怒下做出的决定,往往可以随着愤怒的平息而被改变;然而平静中吐出的话语,却总是会被贯穿始终。
尤其是,说这话的还是一个浴血万千的军人。
亚勒撑着自己的膝盖,缓缓站起来。他疼得伸不直背,但他还是站起来了。而后他从下巴上抹了一点鲜红的液体尝了尝,竟然笑了起来,悄无声息地笑了起来。
……
姜灵抹了一点鲜红的液体尝了尝,微微一笑,悄无声息这是老虎哎,算得上猛兽吧?它的心头血当然要尝一尝,伊古拉风俗……还有,真是令人惊叹啊!这么大的西伯利亚虎,她现在居然也能拉着前爪、把它半翻过身来!
当然,在此之前姜灵用手机拍照留念。唔……这个算是地球风俗吧?
给老虎剖腹的那一刀过去得太快,血洒在地上,但没洒上姜灵。不过此刻,姜灵的手指染红了。她在枯叶上擦干净手与小刀,又拨开落叶层,抓起一把泥土搓搓,又换了一把干松针搓搓。
细碎的泥屑带着湿润的土腥气,而松针则带着干燥的清香。干湿交替几次,很快就洗掉了血腥味。姜灵搓洗完,把手指与刀挨个送到鼻尖嗅了嗅,感到满意。于是姜灵将刀扣回手腕上,起身过去拨散火堆,扑灭火苗,接着用泥土盖上去、踩实,以保证木炭熄灭,免得引起森林大火。
做完这些花了两分钟不到。接着姜灵检查了指南针、打火机、手机,确定它们没有在刚才的剧烈运动中掉落丢失,这才按地问路、选了个逆风的方向,迅速离开。
第73章 血要用血来洗
姜灵又一次点火生烟。这回她学乖了,爬到了一棵大松树上干这个,用防护头盔当火盆。树上安全嘛。就算来一头黑熊棕熊,上树也要好半天。有枪在手……
还怕打不死它?!
就是上树费事了一点。姜灵脱了外套包了一大包干树叶,用伞带扎了一捆落枝柴禾,把它们打包背在身上,吭哧吭哧爬上树。她里面是羊毛衫,胸口有防护背心挡着还好,手臂那儿挂了不知多少次树皮!幸亏她爬树水平有进步。
而好好一件衣服,彻底毛了、名副其实了!千把块人民币呢……对此有一点,姜灵毫无疑问:那就是绝不能让老妈知道!
不过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大松树:它对姜灵的火盆怕得要死,枝梢上半枯的松针簌簌往下掉,闹得比嚎啕大哭还凄惨。姜灵好不容易才安抚了它,为此付出了许多“白雾”。
烟柱升起来的时候,森林告诉姜灵,老程他们俩改变了方向。姜灵此刻虽然肚子很饿,但总体而言心情平静状态好,所以她甚至从森林那儿,看到了老程和另外一个人的神色:他们没怎么交谈,但他们明显松了口气,甚至略略笑了一下。
……
日上中天的时候,姜灵又背靠树干把自己绑好了。她跨坐在树杈上,一脚踏着旁边一支树杈、一脚踏着低处另一枝树杈,毫无仪态,但四平八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