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夭之野宾客云集,烈炎等人必然都会前往道贺,正是浑水摸鱼的大好时机。如果运气够好,不但能救出瑶
雩,找到罗沄,说不定还能杀死昌意、烈炎,闹他个天翻地覆!
我用气刀避开那些囚犯的枷锁,在地上划写,问他们是否想加入我麾下,一齐杀死螺母,重建五族之治。那
些人纷纷拜倒,奉我为盟主,叫嚷着要砍下赤青戊的头颅祭旗。
我又以手代口,在地上写道,昌意大婚,万众瞩目,少昊、烈炎等各族贵侯势必赶往南海庆贺,昆仑山上只
剩下公孙青阳和重病垂危的螺母,正是刺杀他们的绝好机会。
众人连声叫好,七嘴八舌地献谋献策,有的说应当尽快联络各路义军、合力围攻昆仑;有的说兵贵神速,要
想攻其不备,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即刻潜入螺宫,来个闪电偷袭。
赤青戊在一旁听得摇头怒笑:“想不到苗帝陛下英武盖世,生出的儿子居然是个不分是非好歹的糊涂虫!乔
共工,你为虎作伥,祸害天下,怎么对得起祖宗的英灵?怎么对得起炎帝陛?????”
不等他说完,我猛地拔起半截断枪,贯入他的左胸,将他生生钉在地上。转过身,继续在地上划写,让那些
人立即回去召集各自的人马,七天内在昆仑山下的丹熏城集合,共讨嫘母。
那些人摩拳擦掌,高声呼应,又和我一起歃血为盟,然后骑上飞禽,各自离开。
相柳始终笑吟吟地望着我,一言不发,直到和我骑着肥遗蛇,飞出几十里远,才抱着我的腰,柔声说:“我
的夫君智勇双全,不愧是玄女之孙、苗帝之后。这‘声东击西,瞒天过海’的妙计,使得天衣无缝,别说螺
母,就算是西王母重生,也绝对料想不到。”
我装作不明白她话中之意,她嫣然笑道:“夫君,你刺的那一枪偏了半寸,当我看不出来吗?那些火蛮子没
走多远,现在多半已经将赤青戊救转过来了。往后七天,少昊、烈炎一定将重兵全都埋伏在昆仑山上,南海
就更没人防范啦。”
她就像在我的心里下了蛊,对我的想法总能了如指掌,而我却从来没能猜透她的心思。
为了避开火族的耳目,我们昼伏夜出、朝南飞行,四天后的清晨,终于到达南海。
万里碧天,风起云涌,无边无际的湛蓝海面上,千帆相竞。
大荒各族、各蕃国的使节果然都超来了,载着满满的礼物,争先恐后地驶往诸夭之野,讨好昌意。
港口边人来人往,泊了许多将要出发的大船。来的客人太多,连水手都不够了,许多船主正站在艏楼,朝着
岸上大声吆喝,扫募有经验的水手。我们乔化成南荒蛮子,随着人流混上船。
风帆猎猎,破浪前行。阳光昭得遍海都是金光。我扶舷南眺,想起姥姥第一次带我和瑶雩来到南海的情景。
那年我刚满七岁。公孙轩辕大破诸族联军的“四兽阵”,下诏废除五除之别,改设十二国。我随着姥姥逃出
西荒,又辗转到了南海。
也是在这海上,也是在八月,我们听说龙族镇海王与鲛人国主大婚,公孙轩辕将亲往道贺。
姥姥拍着船舱,泪水盈眶,又是悲怒又是伤心,说如果我舅舅还活着,一定可以趁着婚礼,杀死轩辕,夺回
天下。
没想到天意循环,又给了我这次机会。嫘母垂危,公孙青阳性情柔弱、只要杀了昌意,公孙家再没有能和我
一争短长的主人!
身边人来人往,暄晔如沸。那些宾客要么在打赌昌意的新娘究竟是哪能一族的公主。要么在猜测公孙轩辕的
下落,还有不少人居然在议论我。
短短两个月,我大战烛龙、烈炎,神出鬼没,似乎成了大荒中的名人。但在这些人眼中,姥姥已死,彩云军
再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就算我真的修成了“三天子心法”,也绝对抵不过公孙轩辕的“刹那芳华”。
我暗自冷笑,相柳握住我攥紧的拳头,低声说:“滴水穿石,百年不迟。如果公孙轩辕没有死,一定会出现
在这次的婚礼上。你答应我,绝不要和他莽撞拼命。”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发丝飞舞,凝视我的眼睛里充满
了温柔、关切和忧惧。
刹那间,我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除了妹妹与姥姥,生平第一次有人这么在乎我的生死。
和她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恍恍惚惚,如在梦里,不管是同拜拜天地还是那一夜的云雨,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直到那一刻,我才鲜明而强烈的意识到,她真的已经成了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