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很心短命的小贼,已经娶了我,不许你再反悔!再敢耍赖,我就……我就把你的心给剜出来!”
浓香扑鼻,呼吸如堵,她紧紧地抱着我,就像藤蔓缠绕着大树,八爪鱼抓着珊瑚,我想要挣脱,却被她一口
咬住脖子,全身一震,只觉得一股烈火狂飙似的情焰从丹田汹汹蹿涌上来……
许多年以后,当我想起两忘崖下的那一夜时,常常会想起那姹紫嫣红的漫天云霞。不是因为旱魃,而是因为
和那云霞一样热烈奔放、狡黠莫测的相柳。
巫氐说过,化除“相思果毒”的唯一解药,是心上人的心血。但地却没有告诉我,其实还有一种远比这更筒
单、更安全的办法,那就是爱上一个同样爱你的人。
当我知道这一点的时候,相柳已经死了。
从那时开始,我常常会做一个梦,梦见她紧紧地抱着我,骑着肥遗蛇,飞翔左那无边无际的幽暗的晨曦里。
在我们的前方,没有跌窘摇摆的青蚨虫,只有苍茫呼啸的风。
第十三章 南海
相柳对我说,那天夜里,她换给我的獐腿上涂了巫氐的一种催情药,叫做“移情花”,她的唇齿涂了另一种
催情药,叫做“别恋草”。
当她的牙咬在我的肚子上时,两种情药合而为一,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烧熔为铁水。
我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但我知道,如果世间真有一种东西能够让人移情别恋,它一定不是蛊毒或者情药,而是另一个人长年累月、
滴水穿石的柔情。
那天夜里,洞外风雨交加,冰雹纵横。她温柔如水,狂野似火,紧紧地着我,指甲常常地嵌入皮肉,一声又
一声叫喊着我的名字,如泣如诉。
闪电亮起的时候,她终于像一只温驯的小猫,伏在我的臂弯沉沉地睡着了。我看见她嘴角微笑,脸上仍有一
道淡淡的泪痕。手臂搂着我的肚子,右脚横跨在我的腰上,仿佛生怕我会趁她睡着时,挣脱离开。
我就像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恍惚不定,只有脖子上的伤口仍在火辣辣地烧痛。
她说人不长疤,不留记性,这样我就永远也望不了她。但她不知道,留在心上的疤痕,才留存更久,痛得更
深。
到了半夜,风雨渐小,我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吹笛,阴寒凄厉。相柳一震,顿时醒了,在我耳边低声说:“
是师尊!”
百里春秋既在附近,延维、罗沄也不远了。我们苦苦追踪了二个月,等的就是这一刻。我困意全消,和相柳
循着笛声,骑蛇飞去。
细雨霏霏,她从背后紧紧地抱着我,将头贴在我的肩膀上,小鸟依人,一言不发。从她的呼吸和心跳,我能
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温柔与羞涩。
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想到即将见到罗沄,我耳根如烧,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转到几个险峰隘口,雨渐渐停了,层峦叠嶂,雾霭缭绕。一群一群的凶禽怪鸟呀呀叫着,贴着密林,越过山
岭,穿入一个狭长的山谷。
笛声就是从那山谷传来,尖锐入云,越来越响,夹杂着此起彼伏的野兽嘶吼,与低沉密集的战鼓声。
淡淡的月光照在山谷里,仿佛牛乳轻纱。窜群鸟尖啸着纷乱飞舞,下方则是恕吼狂奔的兽群,随着笛声
的节奏,潮水似的朝西涌去。
那些凶兽的背上伏着百来个头戴枷锁的囚犯,东张西望,神色狼狈,愤怒而惊慌。
百里春秋就骑在其中一只盾甲青兕上,眼白翻动,横吹铁笛。但我却没有看见延维和罗沄。
山谷西边,旌旗猎猎,六十个火族大汉骑着猛犸,挺着两丈长的赤铁巨矛,朝狂奔而来的兽群徐徐前进。身
后是七八百名训练有素的火族步兵,列着方阵,敲着腰鼓,脚步整齐划一。
兽群越奔越近,一个火族将领大喝:“放箭”几百支箭矢破空激啸,划出道道火光,密集地穿入兽群。
人仰马翻,悲鸣四起,中箭的猛兽或跪膝倒地,或吃痛狂奔,和前后左右奔拥而至的兽群接连撞在一起,乱
成一团。
不等百里春秋的笛声稳住受惊的兽群,第二批、第三批火箭又呼啸射来,山谷内火光四起。尖啼盘旋的鸟群
,也有不少被乱箭射中,簌簌坠落。
相柳指着那火族将领对我说,他叫赤青戊,是南荒猛犸军的统将,有万夫难当之勇。这些囚犯一定是他俘虏
的五族叛军。要想找到延维与罗沄,就得先抓住他和百里春秋。
她不说我也认得。那日北海大战上,此人就曾当着我的面,杀了二十多个彩云军的将士。此时重逢,心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