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罗还想说些什么,叶情却阻拦了她。
面对这个从一开始就委曲求全的待在偏院的小侍女,叶情的口气倒是温柔的很,“无妨。若有福缘,自当能解。只是时候未到而已,不要多念,以免被夫人那边的人听了去,以为是我频生怨怼之心。”
桑罗软软颔首,“是,公子教训的是,桑罗记住了。”
“你下去吧,我想再看会书。”
桑罗看了眼早搁在桌上的汤药,“那公子记得服药。”
叶情点了点头,看着桑罗小心谨慎的退了出去,这才缓缓端起搁在案桌上的那碗药。
叶情心想,自己啊,果然是越发的不长进,但凡有一丁点希望,就像是垂死挣扎的鱼,拼命的要往那浅滩中跃,哪怕是点滴之水,亦是汪洋。
这便是活在绝境之中的人的求生之举,若再苦等,他便再也坚持不住了。
叶情冷笑了声。抬头看向窗外。
他曾在幼时,听娘亲说过,那里的月亮,阴晴圆缺,就像悲欢离合、花开花谢,四时不同,四时变化。
阿修罗界却不一样。这里花期永恒,嫣红的花海从未见凋零,而日月更迭,更是缓慢,这来自人间的云霜姑娘运气甚好,遇上了一月一次的晨昏交替,而从她明日睁眼开始,就又是漫长的一月日景。
叶槿很爱看这一月一度的夜景,每到这时,就会将他抱在怀里,指着那圆月,说着一些人间的传奇故事。
他就是自那时候起,只恨不能自己生在人间,恨不能穿过这重重红障回到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只是……一等便是如此多年,却不知那位从天而降的凡间女子,是否当真能助他逃脱。
正在这时,他却听见门外传来一声轻微的敲门声。
叶情双眉微蹙,“进来。”
云霜的眼睛在门缝里张望了下,才一个侧身闪了进来,见是云霜,叶情才露出难得一见的微笑,“你不是去休息了么?居然这么快便想通了?”
云霜心说,这不是因为躁动不安的很,决定出来走走,看桑罗离开了,找个好机会再与叶情单独话事。
她又回身探知了下,确认没有他人气息环绕,这才低声说:“我来瞧瞧你的腿,只有你的伤好了,我们才有逃出去的希望。”
叶情将药放下,眸光之中,微有涟漪泛起,“这么说,你是愿意了?”
云霜不自在的哼了声,“我只是指望治好你的腿,方好去办我的事情。”
“你有何事?”叶情淡淡的问。
“我特意来找一种丹药名叫九霄辟神丹。”
叶情忽然间“咦“了出来,最后他轻叹口气,“修罗道的丹药十分稀少,你要寻找的这个更是听都未曾听过。”
云霜叹了口气,“我们只有十天的时间。那你知道琉璃天罪箭么。”
叶情忽然间说:“三日之后,便是修罗道的珍奇宝会,我想,也许可以去那里看看。”
珍宝奇会?见云霜露出好奇的眼色,他才说:“琉璃天罪箭当初就是在那里,被一位男子以物易物的换走。”
原来当初苏临水便是在这里的珍宝奇会上得到的琉璃天罪箭。
这般想来也是有点眉目,云霜便微微放下心来,低身去看叶情的腿。
“这腿,是十岁那年爬上海棠树,不知为何忽然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然摔成如此。”
云霜问:“可就算是在人间,这等病症也应能治好,可为何这等天人境地……喔,我懂了。”
看着云霜恍然大悟的表情,叶情笑了一声,“你这是懂了哪一出?”
云霜恨恨的道:“定是那婀娜夫人,迷惑了你父亲,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能继承族长之位,独享大权。”
很多个故事都是这么演的。云霜笃定的看着叶情。
“若照你这般说,倒也是场好戏。”
“难道不是么?”云霜瞪大了眼,想听些下文。当年叶槿意外离开,昔沧又要如何?若昔沧是族长,却为何对叶槿与自己的儿子毫不垂怜,任他在这偏院当中,孤苦无依受人欺侮。
“我爹,他一生就只有娘亲一个妻子,纵使非天族之中美人众多,也毫不动心。他这一生,爱不得成全,责大过于天,所以郁郁寡欢身体江河日下。之后我突然从树上摔下再也走不了路,无奈之余他将族长之位暂时交给自己的姐姐婀娜夫人代掌,并迫其许下誓言,必要使我安康,此后也失踪不见……”
叶情总算是将整个故事交代完毕。云霜终于不忍听下,虎毒尚且不食子,岂有肆意抛弃孩子的理?偏这阿修罗界中的人,当真如此薄情?
她按住叶情的手,“你别说了!我……我一定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