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把厕所门关上之后,聂仁衍伸出两只手在洗手池里甩了甩,溅了一池壁的血水,还混着一点粘稠状的白丝。
叶昭一看,赶紧把他的手拽过来,就见他双手手指、掌心被残留的粘稠雾水烧出了大片大片的伤口,连带着手腕等跟那孩子有接触的地方,都见了肉。
都说十指连心,叶昭看到他连指甲里都渗着血,脸色都变了,他冲聂仁衍道:“等着,我去弄点药水来,光弄酒精没用。”说着便匆匆出去了。
聂仁衍翻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大概觉得折腾成这样真心难看,“嘶”了一声,他一向不把病痛当回事,手上的伤对他来说顶多就是皱个眉头的事,想到叶昭刚才难得有些着急的样子,顿时觉得伤得挺值。
对于专注渴望扯掉叶昭高贵冷艳外皮三十年的聂仁衍来说,什么事情在自家媳妇儿关心紧张的眼神面前都是那渣渣。
于是,因为担心而导致表情愈发冷峻的叶昭,拿着药水走进厕所,却看到聂仁衍挑着一边嘴角不知道在乐个什么劲的时候,简直想把这药水直接倒进聂仁衍的脑子里给他洗一洗。
“赶紧洗!”叶昭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几个字,他一把拽过聂仁衍,拉着他的袖子把他的手拉到水池上方,“手都烧成这样了,还有心思站那儿发痴!哪里坏掉了吧你?嗯?”
叶昭皱着眉,冷冷瞥了聂仁衍一眼,然后小心地把他的袖子卷高,以免碰到伤口。他打开药水瓶,一手举着,一手从先前要来的东西里翻出一根棉签,想了想又硬着嗓子冲聂仁衍道:“疼就忍着点。”
聂仁衍点点头,心想:这种时候,忍才是傻缺!
认准了叶昭面冷心软的一贯尿性,聂仁衍管他三七二十一,扭了脸就开始装:“嘶——老子有点痛。”
“……”叶昭真心想把手里的瓶子砸他脸上,“我还没倒呢,乱叫什么!”
聂仁衍彻底不要脸皮,佯装二百五:“不好意思,叫早了,媳妇儿你继续,等你倒了我再叫。”
叶昭:“……”再胡搅蛮缠下去爪子烂光了拉倒!
他心里这么想着,手却开始握着瓶子往聂仁衍的伤口上缓缓倾倒药水,一面用棉签轻轻地把缠在伤口边缘的一点白色细丝顺着药水的流向拨开。
听着聂仁衍在一旁玩笑似的时不时嚎两声,叶昭一方面额角直爆青筋,一方面原本有些担心的心情随着他这么一闹,渐渐平静下来,清理伤口的双手更稳了些,他这时候才想起来问:“你在哪里找到那孩子的?”
“这栋大楼后院那块。”
“后院?那里平时很空吧?”叶昭皱着眉,头也不抬道,“你怎么知道那里有人?”
“听到的。”
“听到的?”叶昭手里药水顿了顿,抬眼看着聂仁衍,“什么意思?”
聂仁衍挑了挑眉,一脸吊儿郎当:“就是能根据意识对感官进行控制,包括听力,可以降低噪音,放大其他有用的声音。起雾之后,我在注意医院周围有没有什么像那个小丫头一样,不小心跑出去来不及回来的人。电梯那里离后院比较近,所以能隐约听到那小子在哭,我过去的时候,那小子已经快晕过去了,哭声小得几乎听不见,幸好老子耳朵好。”他讲完,立马换了副狗腿的样子道:“不过平时,老子听觉的主要频道一直都是媳妇儿你的声音。”
叶昭:“……”
把手上所有伤口都用特制药水洗了一遍,又用棉签在他嘴角边的那一块破口上擦了擦,叶昭重新拧好药水瓶盖,想用纱布帮聂仁衍把伤口包起来,却被拦住了。
“哎,等会儿,这边这块烧得有点厉害,光用药水洗没用。”聂仁衍看了眼自己手掌边缘的那块张口,冲叶昭道,“媳妇儿你最好把眼睛闭上。”
“干什么?”叶昭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就见聂仁衍另一只处理好了的手轻轻一抖,指甲就变成了极为尖利的形状,比起原来贴着手指边缘修得极为整齐的指甲盖,现在的长了一截,微微弯曲,并且锐利无比,看着便觉得诡异得泛着邪气。
“你——”叶昭几乎瞬间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被雾侵蚀到的皮肤,要么及时用政府发放至各地的特制药水清洗,要么把整块地方连皮带肉一起挖掉。
他看着聂仁衍那闪着寒光的指甲,尖利的形状像是虎爪彻底张开后指甲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这个怎么——”
“哦。”聂仁衍吊儿郎当地用那尖利的指甲在伤口那一块比划了一下,“抓住这里,然后把这一块撕掉。”
“撕?!”一听这个字,叶昭感觉自己头皮反射性麻了一下,他愣了一下,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匕首,冲聂仁衍道:“把爪子收起来!用这个。”说着,拔开匕鞘,拿过一旁的酒精,打算给匕刃消一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