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觉得,从先前碰到的那几拨,到现在碰到的这些,好像都在朝一个方向去?”叶昭仔细听了一阵,忍不住对聂仁衍道。
聂仁衍将翅膀在朝上挪了挪,把叶昭整个脊背覆盖住,道:“刚才还没注意,被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啧,这是在赶去某处避难?”
“会有可以避难的地方?”叶昭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果那些扇翅飞过的真是凤凰青鸾之类,那说明顶级的凶兽神兽都遭了秧,抵不住这雾的侵蚀,居然还能找到避难的地方?!
“喵呜——”小黑又叫了一声,冲着的方向和那些扇翅声的方向是同一处。
叶昭和聂仁衍对视了一眼,眸子里有些疑惑,但是脚下却没有停,甚至加快了疾行的速度。很快,原本远去的扇翅声再次被拉进,显然是叶昭他们追赶了上去。但这次除了扇翅声,还夹杂着凄厉的尖鸣,听起来似乎很是痛苦。
……
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有没有水球以及黑色烟雾的遮挡其实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被叶昭和聂仁衍夹在中间的大师他们此时都不可避免地被雾伤了很多处,那些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皮肤里侵蚀,很快便深可见骨。大师把蒋琪又朝身后掩了掩,单独布了个小法阵在她和小黑周围,法阵小一点,威力相对来说反而会更集中,能阻挡的雾也能稍微多一些。
而叶昭和聂仁衍作为两道活的屏障,受的伤自然是最多面积最大的,尽管他们的愈合能力比常人快得多,但是在越来越浓稠的雾的不断侵蚀下,大半的身体还是被血水染了个遍。大片大片的鲜红色和他们本身洁白的毛发形成了鲜明得简直刺眼的对比。
在越来越多凄厉的尖鸣声中,两人的眉头也越皱越紧,身上被雾侵蚀的伤口一层摞一层,新皮还没生就又被腐了开来,愈合的速度越来越慢,血水越渗越多,凝成一滴滴血珠,顺着毛发滑落下来。
大师他们即便有聂仁衍和叶昭遮挡,身上灰色的袍子也被浸染出了大片大片的暗红色。老头子原本虽然清瘦却气色红润的脸,此时越来越显得灰黄,脸上的皱纹看起来都更深了,似乎一下子便老了十岁。石头虽然体格相当不错,但毕竟还是个没成年的半大小子,身上的衣服被雾侵腐得烂了好几块,脸上也被蹭了一大片皮。
被护得最好的蒋琪和小黑此时也有些狼狈,大师的符阵终究没能挡住靠近她的所有雾,小黑被雾气划了几道,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嘶声叫嚷了几下,然后一边蜷缩在蒋琪怀里,一边咕噜咕噜地沉沉喘着气。蒋琪一个丫头家脸上、手上也被伤了几处,血水很快渗了出来,顺着脸颊一直滑到了下巴,染红了衣领和袖口,她疼得眼底汪了一潭水,却只是用手背避开伤口,擦了一下血,继续轻声安抚着小黑。
小黑被她抚弄着,嘶声又朝一个方向叫了一声,便再次蜷缩了起来。
……
剧烈的疼痛犹如用刀锋生生在骨骼上刺刻刮擦一般,叶昭和聂仁衍几乎已经浑身是血,每一寸皮肤每一根血管末梢都在疼痛的灼烧感下突突跳动,不过他们的速度却依旧没有缓下来。
周围除了扇翅和凄厉的尖鸣又多了更多的古怪声音——
与雪地移动摩擦发出的“倏倏”声;
类似蛇一般的“咝咝”吐信声;
嘶哑的吼叫声和悲鸣声;
甚至偶尔有什么东西摔在雪地上发出的闷响声……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他们距离某个目的地越来越近,同行者越来越多,却也被雾伤得越来越厉害,有些小兽已经无力抵抗了。
大师他们如果不是有叶昭和聂仁衍护着,早在半路上就会把命丢在这茫茫冰雪和浓稠的白雾中,化成一滩血水,再无痕迹了。
叶昭在越来越尖锐的痛感中想到了基地,他们都落了个如此狼狈的境地,更何况基地里的那些民众、大师的那些同门……罗小晨、夏之铭、方思远还有木头……他几乎能想象到那里尖叫声不绝于耳一片慌乱的景象,满是绝望以及绝望中的挣扎……
不知道此行回去,那里还有多少人能活下来,那些人会是什么样子……
“叶昭——”聂仁衍喊了他一声,少了平日里吊儿郎当、懒洋洋的腔调,听起来和缓低沉。“我们,好像到地方了。”
叶昭收回在剧痛中游离的神志,前方不远处,似乎有某个地方格外的嘈杂,听起来像是聚集了数十头各异的古兽,而与他们同行的那些似乎也看到了那里,怔愣了一瞬间后,加速朝前掠了过去。
聂仁衍撤了四周围裹着的黑色烟雾,叶昭收了水球,周围的景色重新映入眼帘,透过茫茫白雾,两人视线落在了几步远的前方,那里是一处峭壁陡崖,所有的路在这里生生断了,而嘈杂声则是从陡崖之下传来的。恰好两只巨大的飞鸟拖着长长的尾羽,带着浑身绚丽的青芒,略过他们身边,越过陡崖,直直俯冲了下去。